酒席宴全是周姑子一家在操持,張仁給的謝媒錢足夠她一家開張吃三年,周姑子甚至狠了狠心殺了一頭大肥豬,擺了十幾桌豐盛的農家大宴。
按理新娘子是要躲著不見人的,但一開始面都見了,這點規矩也就不算什么了。王二妮倒也不覺得羞,一直盯著張仁那邊,她是村里生村里長,自然知道這種婚事會讓不少人看不過。她瞇著眼睛看著,但凡有人拉著張仁想說些有的沒的,或者開他玩笑,就狠狠地瞪過去。
她是完全不管什么規矩的,要是有人敢在今天讓她不痛快,她就敢舉斧子
張仁第一次見她如同護崽母雞一樣兇悍,只覺得可愛。他活了三十歲,并不是那等面上光鮮的富家子弟,他雖然不走商,卻交結了許多走商的朋友,也是一些武師鏢師口中的遮奢人,三教九流都見過不少,哪里會被一群心眼都不會遮掩的鄉民擠兌到。
可是真的很可愛啊
張仁假裝說不過,看著王二妮一個個瞪過去,直到看她真的像要發火了,這才遺憾地呼出一口氣,按住話說得最難聽的桃源村老光棍“周歪嘴”,和煦一笑“兄臺,屋里是不是太熱了,不如出去涼快涼快。”
話音一落,鉗制著周歪嘴的肩膀把他往外一扔,這不是巧勁,而是實打實的內家底子,直接把周歪嘴從屋里扔到了半個院子遠的豬圈里。
先前還把這富家老爺當成傻子的幾個村人都嚇住了,王二妮也呆了呆,看了一眼撲在豬圈里沾了一身泥,半天爬不起來的周歪嘴,這就是之前打過她主意的老光棍。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沒打壞他吧”
張仁失笑搖頭,他要是真想打壞人,還能把他往豬圈扔院子里雖然也是泥土地面,但被踩多了也很扎實,豬圈里的爛泥到底軟和許多,摔不壞人。
王二妮略松一口氣,“今天是好日子,可不能叫這種人給壞了。”
因為周歪嘴被扔出去的事,那些說話難聽的村人們都收斂了起來,平時桃源村可見不著這樣好的大宴,偶爾有些富戶做親的,那也要交份子錢,講究些的富戶更是內外不同席,招待貴客用上好席面,招待村人用次席,難得見好油水。
張仁卻十分大方,他不收份子錢,也不排個三六九等,這樣白吃白喝的好事誰不愿意干這下不少村人都盯著先前的那些人了,生怕吃不著席被攆出去。
酒席宴罷,村人散去,只剩下王二妮自家人和周姑子留下的兩個兒媳婦收拾殘席,是真的殘席。村人吃席非常捧場,肉菜基本連湯都吃凈了,素的也都折巴折巴往家里帶,這可是葷油炒的,帶回家也能吃個滿嘴流油了。周家的兩個兒媳婦收拾著碗筷,王二妮還是第一次知道,盛過葷菜的碗盤要用熱水洗。
張仁沒走,不是他拉著,王二妮真不好意思讓外人來干活自己歇著,張仁拉著王二妮坐在堂屋里,看著這個王二妮生活了十八年的家。
標準的農家土屋,一間堂屋,兩側臥房,外頭籬笆圍了個院子,燒水做飯都在院子里的灶臺上,上頭搭著棚子,一個豬圈,一個雞窩。
原先父母還在的時候,王二妮和三姐兒睡小一點的臥房,夫婦兩個帶著小弟睡,現在王二妮還是和三姐兒睡,不過換到了大臥房里,小弟一個睡在小臥房,王小弟為了小臥房的事吵鬧了很久,那也是王二妮第一次下手打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