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大殿清晰明了,一如他的聲音,擲地有聲“臣有本奏。”
皇帝正襟危坐“老先生請講。”
朝臣明白,慶王和太子,皇帝可以不信。
但刑部尚書瞿共秋的話,皇帝信。而且是不打折扣的信。
站在金鑾殿中央的瞿共秋已經是個老人了,他說話也有些慢,“太子屬官六日前帶來人證物證,狀告慶王,保釋云將軍。”
“經臣查證,永州節度使罪證確鑿,其罪一,尸位素餐,永州之亂不能平匪。其罪二,收受賄賂,讓沒有原生武魂之人占據高位。其罪三,朋扇朝堂,勾結朝臣,陷害無辜之人。其罪四,草菅人命。其罪五,大行賄賂。其罪六林林總總十五條,其罪當誅。”
“永州知州,私藏礦山,欺上瞞下,罪責不小。”
接連定下太子揭發三人中,兩人之罪。就在皇帝都以為慶王謀逆犯上之罪無可抵賴時。
瞿共秋卻話鋒一轉,“然,太子屬官帶來的證人,卻可證永州官之罪。于慶王一事,賬目真假,仍待調查。臣必定盡心竭力,徹查此事。”
這話一出,皇帝也愣了愣,隨即又覺得,這也是瞿共秋的特色了,一切憑證據說話。
只不過,太子不滿這個結果“瞿尚書是說本宮造假的賬目誣陷慶王若是物證不足為證,那什么才能為證。”
太子聲色俱厲,這位老尚書卻絲毫不肯松口,幾乎針鋒相對“臣無此心,然僅憑賬目,除非細查款項,確有礦山,練兵地,否則空口無憑。”
“且慶王親自押送永州知州,就算有賊喊捉賊的可能,但也不能確定慶王就不是真的不知情。而且,永州知州雖然認罪,但只認己罪,不曾牽涉王爺。”
“若陛下準臣前往永州,臣必定查明此事。”
這話幾乎明著說太子可能造假賬目,蒙騙皇帝。
當即就有大皇子一脈的言官攻諱道“陛下,太子誣陷皇叔,其心可誅啊。”
“陛下,此事疑點重重,臣以為應當交由瞿大人徹查后再詳談。”
掛著”光明正大”牌匾之下的議政之殿,大皇子權柄在握,反觀太子似乎孤立無援。
無人為其沖鋒陷陣。
“既然如此。”皇帝暫下結論“慶王暫時收押京中慶王府,等瞿愛卿查明真相后再做論斷。”
皇帝不喜歡太子,但更不喜歡膽敢動搖他江山的宗室。
若真有此事,他絕不留情。所以此事他才交給瞿共秋去查。
“若無事”
“陛下,臣還有本奏”
三品紫袍孔雀服在光影間錯的大殿中流轉出金色的紋路,似乎正是文臣死諫的光輝。
皇帝此時還老神在在“何事”
諫慶王罪時,這位老尚書都不曾停頓。此時,卻仰頭看向面前的君王“臣,要奏大皇子勾結永州節度使,一手遮天,掩天子耳目。大逆不道,其罪當誅”
滿朝嘩然。
陛下愛重大皇子更甚太子,誰人不知,竟還有官要礙陛下的眼。
就連太子也都如滿堂朝臣一般,震驚之下猛然回頭看向瞿共秋。
慶王一事,永州知州臨時翻供,還有永州節度使欺上瞞下。他的確覺得朝中有人為永州遮掩,卻沒想到是是他那好大哥燕承宣。
龍椅扶手上,抓握著一雙白皙但皮肉稍顯松弛的大手,青筋凸起。
片刻,又恢復平靜道“瞿愛卿,有何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