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眼珠子轉動,沉吟了片刻,方才吟出一個字
“善”
其實,他心里也犯嘀咕,這小子會給他這個當爹的面子么
應該會吧
呃會嗎
會不會,這小子大庭廣眾之下不給他這份面子,那他關公的臉可就
這越想,關羽竟越是心有余悸
東吳,建業。
恢弘的吳侯宮殿,門口的儀仗吹起了號角,敲響鼓鐘。
這是江東的某種儀式,用激昂、振奮的聲音,引領那些死在逍遙津的英魂找到歸家的路。
大臣們惶恐的肅立在朝堂,儼然,大家都聽說了那“張遼威震逍遙津”的消息
所有人的臉色并不好看。
一些人昨夜都沒睡好
比起其它的公卿,為首的張昭與魯肅,更是提前知道,這一次廷議的目的。
他倆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不語。
呂蒙看了蔣欽一眼,蔣欽則望向凌統。
卻見哪怕是此刻的凌統,尤自怒目圓瞪,還在為他死去的那三百親兵而憤恨不已。
整個朝堂的氣氛格外的沉寂且悲壯
孫權緩步走到朝堂寶座,許多文臣幾日不見主公,發現他變得憔悴了許多,也更陰郁了許多。
“近來,我東吳接連出了幾件大事,合肥一敗、逍遙津又敗,是我東吳之不幸,長沙、桂陽、零陵三郡,這到手的城郡,卻又讓了出去,甚至,如今道義都站在了劉玄德那邊,借荊州一事從此徹底封存”
孫權的話痛心疾首,講到這里時,他加重了語調,“萬幸,這一切禍端的源頭,孤找到了,便是江陵城洪七公布下的那合肥賭約,今日召集諸位愛卿,便是要給諸卿一個交代,宣諸葛子瑜”
門口的宦官扯著尖銳的嗓子“宣諸葛瑾殿”
諸葛瑾緩步走入朝堂,他的兒子諸葛恪也跟來了,卻是站在門前,不能前
孫權看著諸葛瑾,瞇了一下眼睛,面露復雜的表情,諸葛瑾深吸一口氣,恭敬地向孫權跪下俯首叩拜“臣諸葛瑾拜見吳侯,吳侯千秋無期。”
“平身。”
諸葛瑾站起來,一言不發的平視前方。
孫權開口了,言語間多出了幾許冷冽,“你可知罪”
“臣知罪”諸葛瑾如同能讀出孫權的心思,他展了展眉“臣受洪七公蠱惑,將此合肥賭約報送于吳侯,這才有東吳的推波助瀾,將消息散播于江東、荊州、益州致使合肥整個南境約定成俗,更至使合肥一敗后,長沙三郡再難討要,借荊州一事也無從提及,臣有罪。”
此事雖東吳早已傳開了,但聽到諸葛瑾的話,還是在朝堂引起了一片輕微的唏噓驚嘆。
所有人帶著惋惜之色望向諸葛瑾,這惋惜中難免會帶出幾分同情。
也有人齊刷刷的把目光望向諸葛恪,有一種說法,這合肥賭約,推波助瀾,是諸葛恪提出來,告訴他父親的。
而這本沒什么,甚至就在昨夜“逍遙津”的戰報傳回前,眾人依舊認為諸葛恪是奇才,他這一計是奇策
那時候,人人提及諸葛恪,俱是“藍田生玉”,毫不吝惜贊美之情。
可誰曾想
站得越高,摔得越慘
此番,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集中在諸葛恪身。
而諸葛恪嘴角含著一絲譏諷的笑,無動于衷。
孫權朝左右使了個眼色,有宦官捧著那“合肥賭約”的“布告”在朝臣面前一一走過。
諸葛瑾也稍稍側目看了一眼,那布告的文字躍然眼中。
“若東吳國主北伐漢賊,能奪下合肥一郡,蕩寇將軍關羽當履行湘水為界之約,從此江夏、桂陽、長沙三郡歸于江東”
“倘東吳國主不能奪下合肥,湘水為界之約就地廢除,至此之后,荊州與東吳無干特此布告荊州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