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至于,張飛覺得,倘若他要近距離中了這弩矢,那就是身子骨再結實,也得被穿透咯,哪里還有命在
“這玩意保持距離的話,威力不亞于俺那丈八蛇矛啊”
張飛嚷嚷一聲,放下連弩。
就這么放下的功夫,張飛瞅見面的“黃老邪造”四個字。
忽的,他靈機一動想到了什么。
當即就朝黃承彥那毛驢處追去。
這次他不問“黃老邪”、“洪七公”的事兒,他直接說“黃老頭,這連弩也忒好用了,不論怎地,你得送我一柄”
憑著這老相識的關系,按理說,黃承彥不該拒絕。
可沒曾想
隨著“吁”的一聲,黃承彥停住了那毛驢的腳步。
他轉過身,一本正經的看著張飛。
“這連弩,老夫這山莊里只管造,可不管送啊”
“那誰管送你給俺說,俺去找他”
張飛回答的飛快。
黃承彥也不假思索道“要討的話,找關麟那臭小子吧,這連弩,他做得了主”
說著話,黃承彥就打算再度駛動毛驢。
不曾想,張飛的眼珠子一定。
他大笑道“哈哈,俺知道了原來那黃老邪,竟是關麟那小子啊”
嘴這么說
張飛心里卻是樂開花。
敢情,這人人談之色變的黃老邪,就是俺老張的女婿啊哈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覺得“機智如他”,竟能套出了黃承彥的話。
還是覺得這“準女婿”是黃老邪,他張飛是與有榮焉哪
一時間,張飛是高興壞了。
倒是黃承彥,一拍腦門
心里嘀咕著。
糟了,乍讓這黑張飛給繞進去了
這廝,什么時候,學會粗中有細了
煮沸的水“咕嘟咕嘟”的冒泡,溫酒的酒注里冒出裊裊熱煙。
劉楨從酒注中拿出熱好的酒,為李邈斟。
此前,李邈已經沉默了許久。
劉楨張口道“六韜中有云操刀必割,執斧必伐。機會使然,有些事該下決心時,就需當機立斷”
“你是曹操的人”
劉楨笑了,“在下劉楨,就是先生眼中那個思健功圓,清新剛勁,氣過其文,雕潤不足的二等貨色劉楨。”
盡管這么說,可劉楨絲毫不生氣,更不介意。
相反,若是李邈處處示好,劉楨才會起疑
“原來閣下就是劉楨”李邈故意遲疑了一下,他等劉楨將杯中酒飲盡,方才再度開口,“閣下先是施恩于我,又拿出曹操的求賢令,如今更是說出操刀必割,執斧必伐,邈斗膽請教閣下,閣下說機會使然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機會”
劉楨笑“李兄聰明絕頂之人,既讀過那求賢令,何需問我這一杯酒,先賀李兄棄暗投明,從此棄舊圖新,重獲新生”
“慚愧,李氏三龍又久居巴蜀,乃山野粗鄙之人,在下又才疏學淺,并未能體會閣下的深意”
劉楨嘆了口氣,“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這些左傳中的話,我一該不提,我只問先生,諸葛孔明在巴蜀,可其兄長諸葛瑾為何在東吳襄陽龐氏,龐統投了劉備為何龐山民投了曹丞相再說遠的潁川荀氏,為何荀諶投了袁紹,荀彧投了曹公”
李邈追問。“你到底要說什么”
劉楨遲疑了片刻,“這些事兒,我本不該提,但又不忍李先生明珠暗投,古往今來,亂世之下,有多少家族多少子弟分投三方各為其主難道他們就都不忠義么如今,李先生在巴蜀、在荊州受辱,又何必在一棵樹吊死”
“昔日我與子健公子暢聊,其言丈夫志四海,萬里猶比鄰楚辭中又有云,寧與黃鵠比翼乎將與雞鶩爭食乎志不求易者成,事不避難者進李先生就愿意一生于這荊蜀之地,受盡屈辱,碌碌無為么”
呼
李邈微微一怔。
的確不能碌碌無為,只不過我要的,你給不起曹操亦給不起
心中這么想。
李邈卻做出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聲音里卻透著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