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的官署體現出一種真正“風雅之人”才有的廣博,整個官署到處都遍布著一個“雅”字
從沐雅雨、品雅魚、賞雅女的畫像;
到伯雅、中雅、季雅的酒器。
這些,無一不顯示出了曾經這里的主人劉表,是個附庸風雅,喜好座談的人。
關麟本在觀察著大小不一的酒樽。
諸葛恪站在一旁解釋道。
“公子看這酒樽,其實這襄陽飲酒的規矩與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劉表發明出了三個酒杯,分別是伯雅、中雅、季雅,裝酒分別為七升、六升與五升,酒量好著飲伯雅,酒量次者飲季雅,也正是因為這一舉動,別的地方能飲酒者,人稱千杯不醉,在這襄陽城,則會稱之為有雅量”
諸葛恪提到的這些襄陽“酒”文化,關麟倒是有所耳聞。
只不過,關麟的思緒不在這邊,他反問諸葛恪,“伯雅、中雅、季雅酒器都不一般大,如何能一碗酒端平這才是劉表敗亡的原因吧”
一聲感慨,關麟的臉色頓時變得嚴肅,他問諸葛恪,“不說酒了,近來,我聽說東吳出事兒了,孫權派呂蒙把東吳的少年將軍凌統給抓起來了你是江東人,消息該比我更靈通些此事當真”
諸葛恪頷首“的確有此事凌統突然就被查出了勾結曹魏,并且有確鑿的證據、人贓并獲,背上了叛國之罪,整個凌府所有男人都被捉拿,所有女人就地幽禁。”
“看看。”關麟感慨道“我當初就說,因為一個卓榮,已經引起了曹操與孫權的猜忌,而無論是張遼還是凌統,孫權與曹操都能大作文章,他們也的確都作文章了,可孫權的反應比曹操更劇烈十倍孫權比曹操更多疑啊”
“我在想”諸葛恪有些疑惑不解“明明曹操才是生性多疑,可他對東吳施以的離間之計毫無行動反倒是吳侯,這次的反應這么大若是我即便要拿下凌統也斷然會調查清楚,萬一錯怪了豈不是”
不等諸葛恪講完,關麟感慨道“若是會調查清楚,那就不是孫仲謀了再說了,當局者迷而單純從這離間術上來看,曹操這邊無疑做的更精妙人證、物證出現的都太巧了,也太縝密了,哪怕是我都不得不信而設計出這等手筆,這等計謀讓我想起了那故去的荀文若、郭奉孝。”
不論關麟想到誰,諸葛恪還是斬釘截鐵的說“凌統是不會背叛東吳的他是國士”
關麟頷首,“是不是背叛已經不重要了,現在的問題是,孫權把他當成了威脅,在東吳,一旦被孫權當做威脅,那一定活不久”
諸葛恪嘆了口氣,他想想凌統,又想想自己,不由得為凌統悲憫,卻也為自己慶幸“或許,這就是身為東吳文武所必須經歷的宿命”
正說著,麋路進來稟報“東吳大都督魯肅從江夏趕來,求見公子”
關麟皺了皺眉,又看了看諸葛恪,笑了。
“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魯肅大都督親自趕來,多半也是為了凌統吧”諸葛恪猜測道“公子要見他么”
關麟抬手,“這個時候自然得見,你若好奇就在屏風后聽聽,看自己的判斷,是否與魯大都督一致”
魯肅已經獨自在正廳等了一會兒,他也并沒有十分著急。
屋子里擺放著“三雅”酒樽,他也饒有興致的端詳著,關麟已經換上一身冠服從內室走出。
魯肅躬身“云旗小友,許久未見。”
“魯大都督降臨,可令這襄陽城蓬蓽生輝,快請。”
“我來此尋云旗是為了一個身處吳郡的武者,也權當是為他向云旗你求一條生路”
魯肅把話說到這兒,關麟倒是打起馬虎眼了,“這朗朗乾坤,吳郡又無戰亂,怎么就沒有生路了”
魯肅左右環顧,反問“怎么不見陸伯言以往他不是總在云旗身邊么”
儼然
魯肅想通過陸遜,吟出陸遜得救的過往,然后把話題引到凌統的身上,替凌統向關麟求救。
只是,關麟的嘴巴密不透風。
“清官難斷家務事,我身處荊州如何敢斷東吳事宜”
說到這兒,關麟頓了一下,語氣也加重了一分“魯大都督就不用藏著掖著了,你想讓我救凌統,這說明魯大都督是個厚道人,不忍少年英雄英年早逝,可我也聽到一些傳聞,人贓并獲,證據確鑿如今的凌統,他背負的叛國罪,怕不是人力所能挽回了”
“魯大都督還是回去吧凌公績非陸伯言,恕晚輩愛莫能助”
話聊到這兒,似乎關麟已經徹底聊死了。
關麟也不做過多的寒暄,過多的停留,一變搖著頭,一邊悵然地走進了內室,只剩下茫然無措的魯肅。
關麟在內室中輕聲對諸葛恪道“剛才都聽見了”
“聽見了”諸葛恪小聲感慨道“可公子之前不是一直在算計著怎么救凌統么何故這般干脆的回絕了魯大都督呢他既有意,讓他幫下忙不好么”
關麟笑笑“你呀,還是意氣用事,我救凌統何必讓他魯肅幫忙”
說到這兒,關麟眨巴了眼睛,“他幫忙,就怕壞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