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槍,槍槍刺在他的身上,一個又一個血窟窿,血肉橫飛,這簡直就是屠戮
可那親兵尤自喊著“不破敵軍,駟不回轉,血不流干,誓不休戰”
喊罷時,他的身上已經多出了十余個窟窿,他再也說不出話,卻本能的揮舞著槍矛繼續廝殺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犯刑若履虎,不畏落爪牙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仿佛
這些后世的詩篇,都是在為這一刻,為那一個個浴血奮戰的戰士而書寫,而歌唱,而鳴啼
可,不一會兒,這個戰士還是倒下了。
他身邊的另一個戰士也倒下了,還有更多更多倒下的戰士
“咚咚咚”
終于,在最后的一聲鼓響之后,關平心一橫,他恨恨的說“血不流干,誓不休戰不忍了,殺,所有關家軍能動的,都隨我殺”
“戰,戰,戰”
那些帶著傷的關家兵也提起了長槍,他們眼含熱淚往前沖。
頓時間
這支最后的關家兵士出動了。
這也意味著,這支殘軍拼到了最后。
這將是最后的攻勢
“死”
又一個魏軍的百夫長被黃忠劈落下馬。
黃忠的聲音都變得沙啞,他也負了傷,但不嚴重
可這一刻,巨大的疲憊感席卷全身,莫說是一個年近七十的老者,就是就是巔峰的壯年男人,也扛不住這接連的車輪戰。
呼
黃忠長呼口氣,他翻身下馬,他扶著馬,大口大口的喘氣。
他身邊的尸體很多,連同那些倒下的戰馬,橫于眾人的面前,他撫了把背著的蒙古復合弓,他舉起手,再度判斷他與龐德的距離時,手都在微微的發顫。
“五百二十步是么”
黃忠是神射手,他對距離的把控極為精準,哪怕是夜晚,哪怕只是憑著周圍的火把。
感受著呼呼的勁風,黃忠沙啞的低聲沉吟。
“這么強勁的風向,極限距離是足以射到五百步的”
說這話時,黃忠還抬頭看了那五百二十步之外的龐德一眼。
這一刻,黃忠身邊余下的一干騎兵也紛紛下馬,擁簇在了他的身邊。
“殺殺”
星空之下,鮮血仍在飛濺,席卷整個戰場到處都是人的尸體堆起的尸山,特別是黃忠的身邊,一人多高的尸山竟能將他完全遮蓋。
“又是差二十步么”
黃忠口中喃喃
這一刻他不由得想到的是當年,他自詡英雄無敵,老年得子,可偏偏在郊外,救兒子時,射虎所差的就是那二十步
也是那二十步讓他與兒子永遠的天人永隔。
“二十步二十步”
黃忠不由得咬牙切齒。
若是他能多射出這二十步,那現在的他又豈會如此孤苦又豈會在那一個個夜晚,輾轉難以入眠。
吾兒若沒死,如今也也有云旗那么大了吧也有云旗這么機敏,這么聰慧吧
這一刻的黃忠眼眸中擒著淚花。
他想到了他的兒子,想到了關麟,想到了這復合弓,想到了關麟頭頂著的“逆子”頭銜
呵呵,若是他兒子還活著,便是逆子又又何妨
那一樣是他黃忠的心頭肉啊
黃忠的眼眸再度望向這蒙古大弓
仿佛冥冥中,他的眼前出現的幻覺,就像是這蒙古大弓是他死去的兒子親手交給他的
黃忠都能想到,兒子長大時的樣子,想到兒子就站在他的面前,問他。
“爹,人人都說你百步穿楊那五百步怎樣”
“五百二十步呢”
五百二十步么
黃忠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最后吟道“二十步”,這一刻他轉過頭,又一次望向龐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