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立場的轉變容易,心里頭那根深蒂固信念的轉變卻是萬難許多時候,他都無法想象,他諸葛瑾的立場已經在荊州,已經在劉皇叔這邊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不習慣,還是拘謹
諸葛瑾刻意避開了這個話題,他話鋒一轉,“你還叫我父親那你就有兩個父親了。”
“只要不違背忠義孩兒就是有兩個父親,有兩份孝心又有何妨諸如云旗公子,只要于大義大忠無礙,他便是做逆子與其父針鋒相對,乃至于改變了他父親那傲氣不可一世的性格么最后不一樣換來了好的結局么”
隨著諸葛恪的話,諸葛瑾略作沉吟,最終點了點頭,他還是認同了,感慨道“或許你說的有道理,未來的天下,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正直感慨
昔日的東吳使者,如今荊州的忠仆吾粲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似乎是總算尋到了諸葛恪的馬車,也顧不得禮數,直接就闖了進去。
他的口中還“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儼然,是有要事發生。
看到吾粲,諸葛恪倒是當先開口“吾先生,晚輩正尋你呢云旗公子剛剛發來消息,你交代的那將家人接入荊州一事,云旗公子已經派人去辦,料想幾日之內就會有消息”
“噢”
盡管這事兒對吾粲極其重要,但現如今,吾粲要說的不是這樁事兒。
他的神情突然就變得一絲不茍了起來,“魏王魏王已經開始遷都了,第一批軍隊已經整裝待發,簇擁著他的五輿馬車,往洛陽方向去了”
第一批
諸葛恪神色微凝,緊接著,他連忙問“百姓呢可有百姓追隨”
“沒沒有”吾粲對這件事兒也覺得匪夷所思,他驚駭的張口“只有兵沒有民,就連,就連一個百姓也沒有”
這
吾粲的話讓諸葛瑾與諸葛恪彼此互視,目光交匯,像是彼此間心領神會,默契的覺察到了什么一般。
誠然,這只是曹操第一批北遷的隊伍,后面還會有二、三、四、五批但若這一批只有兵,沒有民一個都沒有的話,那也很能說明問題。
但不可否認的是。
這一次外交層面的許都爭奪戰,無論是城池還是百姓的爭奪上,荊州與關麟均是完勝
而他曹操與曹魏剩下的唯有灰溜溜的離去。
一切的博弈,最終以曹操放棄許都城落下帷幕。
城門口,無數魏軍兵士低著頭,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北撤離,他們需要經過兗州的陳留,然后過虎牢關,最后抵達洛陽城。
夏侯惇也在車隊中,他盡管瞎了眼,可他的心卻仿佛再沒有比此刻更透亮,他的面頰始終朝著許都城的方向,那無法睜開的雙眼,眼角處竟凝結了一層冰霜。
原來是那滾燙的淚落下,隨即又凝結在了一起,二十年了將近二十年了,大魏曾因為這許都而輝煌,可今朝卻注定要因為離去這里而落寞。
毫無疑問,今時今日的大魏已經陷入了至暗時刻。
夏侯惇不甘他想咆哮一番,想宣泄自己心頭的憤怒,可想想他的雙眼,想想那想象中天穹上的景象,想想這些時日發生的一切,終究,他麻木了,他意識到他哪怕是再咆哮,再憤怒也于事無補,除了徒增悲傷而已。
魏軍多是騎兵,似乎因為撤出這許昌,撤出他們堅守了二十年的地方,就連馬兒也開始喘著粗氣,每一步都很沉重,像是不堪重負。
而除了這浩浩蕩蕩的騎隊外,似乎再也沒有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