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余的百姓,沒有多余的氏族,乃至于,就算是那些將領的家眷組成的馬隊,也顯得形單影只,極為落寞與蕭索。
“漢南”
終于,夏侯惇忍不住問向同一處馬車內的李藐李漢南,“你說這北遷的隊伍只有兵沒有民現在也是如此么”
李藐幽幽的嘆出口氣,也不知道是最終完成任務后的釋然,還是替曹魏,替曹操,也替這位待他不薄的夏侯大將軍的惋惜。
他沉吟了一下,還是說出去的那句大實話,“依舊是只有兵,沒有民”
聽到這一句,夏侯惇眉頭緊鎖,他張了張嘴,還是把想說的,或者說想最后留下的諸如不要讓我再遇到你們、我會回來的這樣的狠話深深的咽回了肚子里。
他深吸一口氣,將朝向許都方向的面頰轉回,他像是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可這一刻的悲痛,他注定今生難忘
就在這時
“稟大將軍,大王傳李軍師去他的馬車上議事”
一道聲音的傳出,讓李藐的精神猛地一震心里下意識的嘀咕著。
召我議事議什么
不等李藐深入去想,夏侯惇的聲音已經傳出,“漢南已經入霸府,大兄有事尋你也是理所當然,快去吧莫要誤了大事兒。”
“是”李藐連忙答應一聲,就下了馬車,跟著虎賁軍往往曹操的馬車處行去。
這邊,虎賁軍引領著李藐駕馬向前。
所經過的馬車中,車簾微微抖動了下,儼然車內有人偷偷的窺視著外面正在發生的一切。
是司馬懿
司馬防作為京兆尹,司馬懿作為曹操的屬官,自然不可能留在許都,可眼看著這一幅“只有兵,沒有民”的北遷畫面,“唉”的一聲,司馬懿不由得幽幽的嘆出口氣。
說起來,司馬家這一趟北遷,一共安排了六輛馬車,女眷三輛,幾個弟弟兩輛,倒是司馬防特地把司馬懿安排在最前,與他同坐一輛,儼然是有話想要交代給這個司馬家最有才華,最有希望的兒子。
“這一次,無論是許都城,還是這里的民望、民心大王均是完敗啊”
司馬防罕見的表態,是一聲感慨。
司馬懿微微頷首,然后迎上父親那復雜的眼神,淡淡的說,“的確是完敗,許都城的百姓與氏族九成都留下來了,偏偏大王竟無能為力,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想來并不好受大王戎馬半生,勝多負少,這次遇到的怕是比周瑜、比諸葛亮更強勁的對手。”
呼
隨著司馬懿的話,司馬防長長的吁出口氣,他一邊掰著手指頭,一邊沉吟說“倒是豫州的氏族鐘家、陳家依舊義無反顧的跟隨著大王北遷了鐘繇、陳群并沒有因為荀令君而背棄大魏。”
說這一番話時,司馬防的眼眸變得堅毅了幾分。
司馬懿卻問“父親不一樣么憑著司馬家與荀家的關系,這種時候我們不依舊義無反顧、一如既往的選擇支持大王與大魏么或許”
說到最后,司馬懿突然壓低聲音,語氣也變得嚴肅與一絲不茍,“父親與陳家、鐘家是因為寒蟬,是因為以潁川氏族為首的那個豫州氏族的聯盟這些聯盟中的氏族依舊相信,曹操會是最后勝利的那個。”
司馬防驚愕于司馬懿講出的話,他微微愣神兒,然后眼瞳睜大了,“你既已經能感受到這些,那為父也無需瞞你曹操受挫,許都割讓,民心失去,于時局,于大魏的是令人扼腕痛惜的大難但于我們寒蟬卻是一個好消息唯獨曹操這種程度的受挫還不夠”
司馬防把話說到一半兒,司馬懿卻仿佛已經猜到了父親接下來的話。
他直接說“既孩兒識破了父親的謊話,拆穿了寒蟬那偽裝下的本來面目,那孩兒便知曉寒蟬的目的是什么從這里去推導以咱們司馬家、陳家、鐘家為首的這個氏族聯盟,其實還需要曹操再敗下去,至少再在那關麟手上吃幾次癟如此曹魏、大王能用的人就不能再拘泥于宗族子弟,我們這些氏人才有機會能掌握到大魏的兵權,這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