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臟一瞬間就緊縮起來,既難過、又無能為力地望著都瑾。
她想說“我并不是那第一十八人,也并沒有被哥哥奪走,你誤會了”,但她說不出來。
相比起來,在截然不同的兩種說法之中,她不是選擇了相信哥哥嗎她不是為了解決謝玹的心魔問題,才接近都瑾的嗎從一開始,她甚至都沒有考慮過要把故事線建立在都瑾的身上,他從來都不是她的第一選擇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了那一天下午,他在亭中撫琴,曼聲清吟的情景。
他說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閑離別易,酒筵歌席莫辭頻。
盛筵易散,年光有限。人世間的聚散,就是如此容易,如此輕易。
他說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可是當他吟著“不如憐取眼前人”的時候,那一刻她的腦海里浮現的句子,卻是“聞琴解佩神仙侶,挽斷羅衣留不住”。
她忍不住想到了那枚被他不小心碰壞一角、再被她妥善地用手帕包起來,放在匣子里的玉佩。
“聞琴解佩”都已是曾經,現在輪到“挽斷羅衣”了嗎。
謝琇咽了咽,感覺喉嚨里一陣干澀的刺痛,像是梗著一個硬塊,難以下咽,也難以呼吸。
她嘆息了一聲,十分艱澀地說道“你誤會了。我之所以和他站在一起,是因為哥哥就是哥哥”
捫心自問,雖然謝玹那種類型更容易獲得她的信任和偏愛,但她現在就鐘情于他了嗎
好像,不是的。
雖然叫喊著骨科是解決問題的方式,但她的內心畢竟還存留有最后的一線理智,知道這終究是不應當一根筋走到底的一條路。
她也并沒有想著要走到底。她只是想要維護這個故事的主線不崩,再順便搭一段便車,完成自己的故事線而已。
可是這一切都是不能明明白白地對都瑾說的。
她只能懇切地望著他,說道“長久以來,哥哥都是我唯一的家人。我是謝家主支的養女,是因為除魔術方面的天分出色,才被帶到主支撫養的。家主名義上是我的養父,但十幾年來,我跟他說過的話,十根手指就能數得過來袁夫人雖是我的養母,但彼此也是客氣并疏遠那么漫長的歲月里,教導我、關心我、對我好的人,只有一個哥哥”
她停頓了一下,情知自己敘述的這些或許會令都瑾更加不悅。但都懷玉是什么人呢他那么聰明,什么樣的話術在他面前都不可能有用。那么,還不如真誠一些,至少能讓他明白自己是有苦衷的吧
“所以,我不能拋棄哥哥。”她低聲道。
“因為倘若失去了他,我就將失去這輩子唯一一個家人了。”
都瑾冷冷地注視著她。他沒有再說話,也沒有打斷她,就那么居高臨下地聽著她講。
這種毫無回饋的講話就像一場獨角戲,謝琇感到有一點點難堪,可是她必須把話說完。
“而且,從另一方面來看,他也確實是目前我們抵抗那些妖鬼的最好選擇”
都瑾突然冷笑了一聲。
“你還以為他是什么最好的選擇”他的語調冷冰冰的。
“他入魔已深,即使我原諒他,又有何用”
謝琇
仿若是一瞬間拋開了所有的顧忌,也不再試圖吸引她、把她拉到自己這一邊來,都瑾就用那種極端客觀到近乎冰冷的語氣,一字一句地對她說道
“誰知道他是心魔作祟,還是妖物纏身何況以他現在的情形,要解開心魔亦非一朝一夕之功,若真遇到了那些妖物”
他頓了一下,含著一點點冷笑的意味,嘲諷似的說道
“誰是妖,誰又是魔,還能說得清楚嗎”
謝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