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槿月心想,現在還不是與這個小孤女硬拼的時刻。而且師兄礙于禮法道義,也的確不會貿然應承父親,公然毀棄前一門婚約。
可她既然來到了這里,就不會輕言放棄。這不僅是父親的心愿,更是她長久以來的渴盼。
父親曾私下對她有言,天下俊才千千萬,但盛如驚乃是其中最出類拔萃之輩,亦會是其中最值得托付之人。只因以他的品格,斷不會仗著年少風流,便妻四妾,紅顏無數。
可她事前沒有想到的是,這位江北盛家村里的孤女,竟是如此有心計之人。
她無父無母,身后沒有得力的家世,亦沒有絕佳的清名作為后盾;于是她要毀去父親的一世清譽,因為這樣的話宋槿月值得驕傲的優勢就又少了一項。
宋槿月心想,這個孤女以為她是那么淺薄易怒之輩嗎那就看錯她了。
她有足夠的耐心,也應有足夠的修養,等待好的結果。
這孤女直白又兇莽,那么她就應當表現出文雅體貼的一面。
因為師兄需要的,一定不是一個打手,而是一個賢內助。
在心下計議已定,宋槿月勉強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來。
“這是自然”她聲如蚊蚋,充分表現出了她驟失慈父之后的飄零心碎之感,襯得方才聲色俱厲的紀折梅是何等的不通人情。
“我我只是托庇于師兄垂憐,萬不敢再有其它紀姑娘何故咄咄逼人”
謝琇笑了。
“我也是擔心宋姑娘,一時情急,才說了重話。萬望宋姑娘莫怪。”她緩下面色,好言好語道。
“宋先生一生高潔出世,臨了唯有宋姑娘一線血脈留存,弦哥定是要為恩師著想,因此我勸宋姑娘慎之又慎。”
宋槿月一口銀牙真的要咬碎了。
怎么還會有這種窮追猛打、得了便宜還賣乖之人
擺脫了熱心的小師妹,盛應弦與謝琇向著仙客鎮出發了。
仙客鎮距離中京其實最多也就是兩百里,不過在古代這種車馬很慢的時代,兩百里也算是一段不小的距離了。
盛應弦原本想騎馬疾行,但又擔心穿幫;另外到了仙客鎮,他們兩人之間的劇本要怎么編,要不要預先設計一下,還需要他們兩人商量。所以他們最后選擇了馬車。
盛應弦也不是孤身前往不辨深淺之地,貿然打探消息的。他臨行前吩咐了兩名云川衛里的得力下屬騎馬跟隨在后面,大家裝作不認識彼此的模樣,分頭打探。
既是化裝暗探,就須得有個說出去無人懷疑的身份與背景故事。
盛應弦雖然對暗中調查任務并不陌生,但從前卻很少會出這種還需要女眷配合的任務。以前他扮起侍衛、衙差、江湖人士、世家公子,甚至是苦力來都并不費力,唯一感到有些吃力的是扮演貨郎因為賣貨郎是需要口才便給、懂得討好的,而這是他的弱項。
但現在看起來,他不擅長扮演的角色增加到了兩種。
第二種便是如今這一種,無論是已經有了心上人、跟隨戀人一起前往仙客鎮參加“仙人之降”慶典祈福的男子,還是祈望在“仙人之降”慶典上找到一個意中人的單身男子,他全都感到難以發揮,束手束腳。
謝琇“”
她覺得最方便行事的這兩種選擇全被盛應弦的面有難色噎了回去。
她面無表情地說道“還有第種選擇”
盛應弦精神一振。
“哦為何”
謝琇繼續面無表情道“就是剛剛完婚沒多久、帶著新夫人去仙客鎮還愿的年輕公子。”
盛應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