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聲一收,冷冷道“盛六郎那個正直到一根筋的人愚忠得很,只怕不明白兔死狗烹的道理姑且不說張家除了鄭嘯這個大司寇之外,在朝中更無勢力,而貴妃的長兄定北將軍杜永熾把持著北大營十萬精兵就算是張家僥幸得勝,你以為他們能容下盛六郎這種寧折不彎的清直性子多久張家子弟多紈绔”
紀小娘子卻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他這個性子,杜家難道就能容下了嗎。我不知道是誰指使你來的,但是他心中自有一套堅持正義的基準,即使你們今日拿住了我,也威脅不了他”
她的語聲一頓,因為那人已好似突然喪失了耐心,忽而無聲無息欺近了她,冷冷的劍刃橫在她頸間。
她感到肌膚上一陣凜然,心臟不由得微微顫動了一下,卻仍然頑強地說了下去。
“我永不會強迫他做他不愿意的事情,除非我死。”
一柄劍突然從門口破空而入,電光石火間,直取那人持劍的手臂
那人一翻手丟開了油燈,并沒急著向紀折梅下狠手,只是悠然笑道“多感人的表白啊,是不是,盛指揮使”
隨著一聲厲喝,盛應弦閃進屋中,手中長劍去勢未歇,手腕一抖一翻,已然迫得那人撤手退步。紀折梅陡然喪失了重心,踉蹌跌向一邊。
“折梅”盛應弦驚呼,那盞油燈的最后一線光芒里,她頸上的細細一道鮮紅血痕宛然鮮明。
他猶豫了一瞬,不知是先去扶起小折梅好,還是先去追擊面前這個明顯是天南教手下爪牙的人好。
然而對方不給他這樣的機會,一閃身從窗子里已鉆了出去,留下一連串極為愉悅的大笑聲。
“哈哈哈這是一點小小的警告,盛指揮使。你不妨回去告知你極崇敬的鄭大人,就說逐日使裴系舟拜上。”
逐日使那不是原作中在好幾條線上都出現過的天南教左護法嗎甚至在小師妹那一條線上,最終就是他奪去了小師妹的性命
紀折梅似乎身軀微微一震,立刻喊道“弦哥,不可放走他”
可是天南教僅僅居于教主之下的第二高手,又豈是浪得虛名。更何況剛剛盛應弦那一瞬間的猶豫,已足夠在高手過招的時刻喪失先機。
屋外傳來一陣逐漸遠去的朗笑聲,那位自稱是“逐日使”裴系舟的青年,已然去得遠了。
盛應弦的身軀微微一動,又勉強忍住了。
他從懷中掏出帕子,立刻替她按在頸間,壓住方才被裴系舟的劍刃失手割破的血痕,替她止血。
“無事。”他低聲道。
“我總會找到他的他跑不久了。”
小折梅依然滿面緊張之色,雖然剛剛脫險,頸間傷口也剛剛止血,但她好似渾然忘卻了一樣,一把就捉住盛應弦替她按壓傷口的那只手的腕間。
“可是弦哥你因我之故,沒能追上他,會不會被有心人構陷以私放欽犯之罪不是說你已經得罪了杜家嗎”
盛應弦垂下視線望著她,許久之后,才勉強勾了勾唇,輕輕搖了搖頭,道“無妨。我總會找出他的,何況一月之期未到,我還有時間眼下有事的是你,折梅。”
他的聲音沉沉,像是含著一抹嘆息。
他微微松開那只替她按壓傷口的手。
實際上,那道血痕并不很長,亦很淺,只是一時的疼痛而已,若是好好地上了藥包扎養傷,應當不會留下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