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三郎那只手陡然一震。他下意識地愕然地抬眼望過來,但他的目光卻散落無神。
謝琇輕聲道“若是薛三郎君有所不便的話,便請牽住這木棍的一頭。我引三郎君前去。”
薛三郎沉默良久,才道“此乃暫時的視物不便。方才打斗時,其中一人突然向我的眼前灑出一整包的藥粉,適逢風雨和圍攻之下,某腳下不便,這才沒有完全閃開”
謝琇道“這是自然。我方才也在那些黑衣人身上搜到一些藥瓶子,但藥性不明,不敢亂用。到了明日,三郎君定有些手段聯絡同僚,到時候可讓他們將所有藥瓶一起帶回,再行分辨哪一瓶是解藥”
她這一番話說得仁至義盡,清白坦蕩。薛三郎終于低聲道“如此,便多謝定云道長了。”
夜色降臨,雨勢小了很多。謝琇順利地帶著薛三郎,從一個緩坡上繞了過去,找到了那個山洞。
或許是因為以前的“謝琇”也經常來這個山洞里玩,洞里尚有一些她留下來的柴火、火石等物,甚至還有用稻草鋪得厚厚的一片墊窩子。
謝琇先把火堆生起來,又引著薛三郎坐到那堆厚厚的稻草上,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雨水,笑道“幸好我之前曾經常來這里,留了一點干柴干草在此處,否則今天外頭大雨,草木全濕透了,夜里沒有火堆,可是難熬。”
她笑語晏晏,讓一直繃著勁的薛三郎不知不覺間也放松了一些。他盤膝坐在稻草上,仰頭道“為何道長之前會常來這里”
謝琇笑道“不瞞你說,我長年在山里亂跑,練就了一番下陷阱打野味的手藝。觀里生活清苦,從觀主到師姐都一心只知清修苦修,即使過了這么多年,我也不能適應,因此有時便會假借來這邊打柴的名義,弄些野味在此偷偷燒烤”
薛三郎聞言倒是嘆息了一聲。
“道長年幼出家,想必很是經歷了一番苦楚罷。”他道。
謝琇一愣。
想不到他還很能共情也對,他從前也是這樣,對比他階層和地位低下之人的苦難,也抱有悲憫、同情和憐惜之意,也因此才會為他們張目。
薛三郎,如今依然如此。
即使如今暫時落魄,遭人暗算,甚至雙目失明他依然對陌生人心懷善意,光明磊落,如金如錫,光風霽月。
這真是這個寥落世間,所發生的最好的事。
她抿唇一笑,道“習慣了,便也不覺得什么正如三郎君,查案奔波辛苦,又為奸人暗算,如今不也還有善心來同情我的遭遇嗎”
薛三郎一怔,想不到她轉瞬之間就把話頭又拋回到了他的身上。
他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聲,道“道長可要將衣服烤干我這便背過身去。”
謝琇愣了一下,隨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三郎君目不能視,還計較這個做什么”她笑得眉眼彎彎,聽上去好像極其快活似的。
“三郎君,真是一位正人君子啊。”
薛三郎“咳。”
他因為失血而有些蒼白的臉上,一瞬間就涌起了紅潮。
他不自在地挺直了身軀,但隨即因為牽扯到腰腹間的傷口而“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又把腰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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