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不過短短兩年,他便一無所有。
唯一的依仗只有手里那根廉價的導盲杖。
而此刻,他又來到了醫院。
高檔病房外消毒水的味道其實沒有那么濃烈,反而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香味,可宋時眠卻感覺那味道沿著他的腳踝爬上來,一點點的將他全身浸染,然后將他拽入更深的深淵。
江清韻和他一塊站在門口,“他就在里面,要媽媽陪你進去嗎”
“不用。”宋時眠搖了搖頭,“我自己進去就好。”
“好。”江清韻道,“我就站在門口,有事你就喊。”
她說,“不要害怕,他不會傷害你的,這個病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宋時眠沒說話,握緊手里的導盲杖,轉身推開了門。
病
房內,高大的男人正盤著腿背對著門。他手里拿著手機,看著某個頭像,點進去,退出,然后又點進去反反復復地重復著這個動作,像是不知疲倦。
噠
很輕的敲擊聲落在地板上,他以為是來勸他的人,頭也不抬的低聲道,“出去。”
沒人回應他的話。
噠
又是一聲。
這熟悉的節奏讓厲潮愣了愣,心跳在那一刻加快,一邊期待、又一邊深知絕不可能的回過了頭。
當他看見宋時眠的臉時,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這是
夢嗎
噠噠
又是一陣敲擊聲,可他沒來過這個地方,對地形不是很熟,眼看著要撞到旁邊的柜子上,厲潮連鞋也來不及穿,沖下去將人拽了回來。
直到青年的身子由于慣性跌在他懷里時,他感覺那顆空曠的心在這一刻終于又被填滿。
原來這不是夢境。
“你”
他張嘴,聲音干澀得厲害,“你怎么過來了”
宋時眠從他懷里站直身體,“我不能過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厲潮扶著他的肩膀,手足無措地解釋,“你想來就來,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他垂下眼,掩蓋住眼底的狼狽,“只是以為你不會再想見到我了。”
宋時眠從他懷里掙脫出去,摸索著坐到床邊。
他仰著頭,像是在看他。
他沒有回答他為什么會來醫院,也沒有問男人為什么會在醫院,而是用很輕的口吻跟他訴說著今天發生的事,說著說著腔調里不自覺的帶了點委屈。
“我今天出門的時候撞到電瓶車了,還摔了一跤。”
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甚至都不應該在這種場合提起,而且以他們現在的關系,好像也不適合提起。
可就在宋時眠說完的下一秒,他就感覺自己跟前蹲下了一個人。
厲潮小心翼翼地卷起他的褲腿,看著上面的淤青,問他,“疼嗎”
宋時眠咬著牙,聲音有些顫抖,“疼。”
“對不起。”
厲潮說。
“對不起什么”
宋時眠問他。
“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眠眠,讓你受傷了。”
在那一刻,被宋時眠強忍的眼淚終于從眼眶滾落,砸在男人的手背上,濺出一朵破碎的花。
因為,在這一刻,他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了一個事實
他是有病。
可他愛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