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瞎的是他就好了。
其實在之前的一年里,厲潮都是這么想的。
縱觀他的人生,除了有一個讓人羨慕的家世,其實從頭到尾都沒什么值得夸贊的地方。
小時候被父母丟下,過于肥胖的身軀不止他的父母不喜歡,就連他的爺爺也瞧不上他。
責備和嘲笑如影隨形地伴在他身邊。
可宋時眠不一樣,他有愛他的父母,有疼愛他的外婆,是同學老師眼里的優秀孩子
他本應該快快樂樂的長大,考上一個很大的大學,畢業后進到一個很好的公司,光明而燦爛的過完一生。
而這一切設想在一年前戛然而止。
可能是老天見不得一些人過于快樂,加諸苦難時總是擅長一擊斃命。
每次一見到宋時眠,厲潮總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病。
半年前,他好不容易做完冗長又無聊的心理測評,拿著醫生開的藥出了院。
他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宋時眠。
那年的冬天來得格外早,不過十一月,a市就落了雪,入眼處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厲潮站在醫院的外面,宋時眠站在醫院的門口。
臺階上的雪被掃干凈了,但旁邊的垂帶上還鋪著雪,太陽從烏云里冒出一個頭。
可還是冷。
冬日的陽光很吝嗇,連溫度也沒有,落在人身上也不愿多停留一下。
轉瞬即逝。
那是入冬以來厲潮第一次看見太陽。
也是宋時眠最后一次看見太陽。
青年仰著頭,陽光落在他眼皮上。他也不覺得刺眼,表情淡仿佛要隨著旁邊的雪一并融化。
趙廣和陳盼夏扶著他下了樓梯,緩緩朝厲潮站的地方走了過來。
他們離得那般近,近到幾乎是面對面。
可那雙眼睛再也容不進什么了。
于是青年從他面前走過,連多余的眼神也沒有給予,緩慢而平穩的路過了他。
直到此刻,厲潮才明白。
就算他變瘦變好看。
他也看不見了。
他看不見他了。
喝醉的厲潮很好哄,只需要宋時眠一個親親就能安安靜靜地待一路。
回來的時候沒有堵車,不到四十分鐘兩人就到了新家。
代駕司機看了眼手底下這輛絕對不超過二十萬的大眾,又看了眼眼前這棟坐落在市中心帶院子的獨棟小公寓,在黑夜里曬干了沉默。
職業操守讓他選擇默默閉上嘴,拿著錢離開了這個他這輩子也住不上的地方。
哪怕喝了酒,厲潮的步伐依舊很穩,穩妥地將宋時眠牽回了家。
客廳的燈光是柔軟的橙黃,落在青年頭頂,連柔軟的發絲也帶著暖洋洋的顏色。
他摸了摸厲潮的頭,像對一只大狗一樣夸贊,“很棒。”
厲潮聽了很開心,把頭埋在頭的頸窩,聲音發悶,“一直都很棒。”
他那么大一只,宋時眠單薄的身軀有些承受不住,沒忍住往后踉蹌了兩步。
男人于是便順勢摟著他的腰,輕輕一帶,瞬間跌落到旁邊的沙發上。
宋時眠被砸得腦袋有些發蒙,神思還沒緩回來,舌尖就先被勾了過去。
厲潮壓著他,親得很溫柔,濃烈的酒氣通過口齒渡了過來,恍惚間,宋時眠甚至覺得他也醉了。
親了好一會,厲潮才放開他,不過姿勢到沒怎么變,強勢的將人擁在懷里,寬闊的脊背將下面的宋時眠檔了個嚴實。
“喜歡眠眠。”
他又親了口,如是道。
宋時眠輕輕吸了口涼氣,覺得自己的嘴巴又疼又麻。
喝醉的男人要比平時更容易表達自我,也更聽話得多。
于是宋時眠趁機問他,“那你是什么時候喜歡我的”
厲潮又把頭埋在頭的頸肩,吮了吮頸側的嫩肉,聲音含糊不清,“很早很早就喜歡眠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