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珂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原身的母親應該是不會回來了,所以修房子這件事只能姜珂自己解決。
趙國律法不似秦國那般嚴厲,除了隸屬于官營的匠人被國家統一安排居于一處,其余也有少數百工之匠四散在大北城各個街巷里閭中,靠為庶民們服務,賺取些刀幣為生。
巧的是,姜珂家隔壁那戶鄰居便是個木匠。
別問她為什么修茅草房子要去找木匠。
因為她人脈有限,不認識修房子的工匠,隔壁那位老木匠是她為數不多的人脈
現在又有一個問題擺在她眼前,那就是自己兜里比臉都干凈,找遍整個房屋連一枚刀幣都找不到。
姜珂滿屋子觀察,最終將視線落在屋里唯一的一臺織布機上
眼睛滴溜溜地轉幾圈后,她嘆了口氣,最后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這是原身母親留下唯一的痕跡,還是留在這里吧。
最終,她走到隔壁老木匠家門前,敲了幾下門,很快里面便傳來回應“是誰啊”
姜珂“鄭伯,是我,去坷。”
她也不知道這位木匠叫什么,只知道東趙里的人們都叫他鄭伯,所以也就跟著一起叫鄭伯了。
木門很快被打開,開門之人是一位穿著粗布褐衣的老者,大概六十多歲,長相和善,雖然頭發已經變白,但看起來精神矍鑠,說話聲也很有中氣“去坷來了啊,這么冷的天,快進屋來。”
說著,便帶著姜珂走進屋內。
他家的房子也是黃泥土夯成的,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但比姜珂家的房子高大一些,采光也好,墻壁上沒有裂縫,上面還用桑葚汁液畫了些粗糙的圖案,一看就是小孩子畫的。
窮苦中透著一絲蓬勃的生機。
鄭伯共有兩個兒子,不過都死在戰場上了,小兒子死前并未娶妻,現在家中只有一位老妻,大兒媳,和兩個小孫。
這兩位小孩一位叫做蓬,十二歲,另一位叫做蒿,才剛九歲。
閭左庶民大都不識字,更沒有姓氏,因此都用生活中常見的東西來為自家孩子取名。
姜珂原身名為“去坷”,哥哥叫做“無恙”,相對比起來,無論是從寓意還是什么別的方面,都有文化到格格不入。
蒿見姜珂進屋,第一時間將手中的朝食藏了起來,他這舉動太過明顯,姜珂表情劃過一絲尷尬。
她好像被當做來蹭飯的了。
鄭伯一家雖然貧窮,但人挺熱心的,曾在姜珂發高燒時給她送過一碗麻飯,現在亦是嘴邊掛起慈善和藹的笑,對她說道“去坷,餓了吧,快坐下來一起吃飯吧。”
姜珂視線看向他們的朝食,庶民之家沒那么多講究,直接擺在地上,是粗糙的麻飯,從數量上來看,恐怕連他們自己家里的人都吃不到,即便如此,卻還要款待姜珂。
再看向蓬和蒿身上的粗布短衣,無端的,姜珂有些難受,這個時代的老百姓啊,真是太苦了。
無論貧窮富貴,如果能讓每個人都吃飽穿暖就好了
這樣想著,她的眼睛不自覺濕潤起來,見她這副模樣,鄭伯以為她是許久沒吃飯,餓得狠了,連忙將自己還未吃的小半碗麻飯遞到姜珂手上。
“好孩子,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