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一介小旗,手下統領十人,此刻只帶進來三個,單憑這一點,就已經給足了程煜面子,程煜敢打賭,剩下那七人,肯定都在院外候著呢。
是以程煜沖著曹正拱了拱手,說:“原來是曹頭兒……”因為總旗和小旗都占了個旗字,而要直接稱呼對方為小旗,總覺得有些停了不舒服,是以錦衣衛小旗通常也被稱之為頭兒。
“錦衣衛是要全面接手這里頭的案子么?”雖然跟曹正私交不錯,但此刻是公事為先,是以程煜也必須把話交待清楚了。
同時,這么問,其實也是在告訴曹正,里邊的事情不好辦,你可千萬別胡亂接手。真要是很容易辦的案子,哪怕程煜跟曹正私交再好,也絕不可能將案子拱手讓出,這是很犯忌諱的事情。而錦衣衛雖然強橫,可除非撕破臉,否則也不能硬從縣衙搶案子,這案子的歸屬,就得兩邊的長官去交涉了。而只有在案子很棘手的情況下,才會有此一問,你是打算接手么?要是打算接手我們就撤了。所以,程煜其實是在變相的提醒案子難搞。
曹正自然理解,心領神會的一拱手道:“接不接手,那要等驗了現場之后回稟衛所才能決定,你們驗完尸了沒有?要是搞完了就該我們錦衣衛進去驗尸了。”
這一點,不得不說,多數錦衣衛的衛所,都沒有專職的仵作,幾乎每一個錦衣衛都有點兒驗尸的能力,當然,具體能力強弱,那就要看經歷的事情多寡,以及見過的死尸有多少了。
所以,曹正所說的進去驗尸,是真的準備自己進去。
程煜看了看包知縣和龐縣丞,見二人都沒有讓老孟頭再進去的意思,而老孟頭這會兒也有些慫了,于是程煜先是走到包知縣身邊,低聲跟他把曹正的話又重復了一遍。這倒不是說包知縣人老耳背,而僅僅只是做個樣子,對方畢竟只是個小旗,壓根就沒有品階,這官場上的架子總歸是要擺一擺的。
“錦衣衛要驗尸,自然無有不可,我們這邊也基本完事了。只是還請諸位手腳快些,這些尸體終歸是要拉回我們縣衙暫存的,眼看著快中午了,大家還沒吃飯呢。”
曹正拱手算是回答過,就準備直接進去。
程煜見狀,趕忙一把拉住曹正,顧不上其他人的目光,湊上前去在曹正耳旁低語了幾句,無非是告訴他里邊大致的情況,讓他有個心理準備,省的四名錦衣衛雄赳赳氣昂昂的進去,然后跟老孟頭一樣灰頭土臉的出來。
曹正眼睛一橫,小聲道:“真那么慘?”
“廢話,五六條野狗啃了少講一兩天,你說成什么樣子了。”
曹正面色一凜,已經知道這個案子到底有多棘手了,點點頭,小聲道:“謝過兄弟了,回頭找時間吃酒。”
程煜一聽樂了,又道:“也別找時間了,今天下值之后去我家,正好約了城門守軍的老趙,我家也有個老哥剛回來,我們幾個一起吃點兒老酒。”
雖然知道程煜口中的老哥,也就是孫守義,其實在錦衣衛衛所是掛了號的,但程煜敢讓曹正去,自然也就是不怕錦衣衛查,而且孫守義在錦衣衛那邊也只是掛個號,并沒有什么真憑實據要拿他,所以曹正也就點點頭答應下來。
曹正那邊帶人進了堂屋不談,程煜又把孟初八喊了過來,問:“那二人死了多長時間了?”
“從尸體上的各種痕跡來看,我判斷,兩人死了不超不過三日,但至少兩日半以上。大體,應該是大前天亥時到前日子時之間死的。”
這也就是說,這倆人的死亡時間是大前天下午六點到半夜十二點,一個古代的仵作,還不是正式上崗的仵作,遇到這種面目全非的尸體,能把死亡時間判斷到六小時以內,這雖然不能算是神乎其技,但至少也是專業過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