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煜坐下,他才轉臉望向包知縣,說:“這事兒還不能著急上報呢老包,急不得。”
“我這快致仕了,你也快去鄰縣領新差事了,臨了末了的出了這么件破事,再不趕緊上報,回頭知府那老東西怪罪下來,我大不了還是滾回去種田,耽誤了你的前程可怎么得了。”
程煜翻翻白眼,心道包知縣和龐縣丞在私底下還真是隨便慣了,一個叫對方小龐,小龐還真就敢喊對方老包,完后倆人對于“知府那老東西”這六個字也是理所當然的波瀾不驚,看來平時都是這么稱呼的,這兒還坐著個小捕快,程煜覺得真是夠亂的。
“就是考慮到你要安全致仕我要平穩上任才不能著急忙慌的上報吶,這件事小旗曹已經露面了,雖說他們錦衣衛最終可能不會管這個么得頭么得尾的案子,但我們也要想辦法把他們拖進來誒。”
“你的意思是把這個案子推給錦衣衛那邊啊?他們又不傻,既然是么得頭么得尾的案子,他們肯定也知道難查,肯定不會愿意查誒。”
“推肯定是不能推的,我們不管怎么說也是塔城的父母官……”看到包知縣似乎有些不悅,瞪圓了雙眼,龐縣丞又訕笑道:“好好好,你是父母官,我是打雜的。”
包知縣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是父母官,哪有子女的家里頭出了命案你就一推二五六把案子推給錦衣衛的道理啊?該我們擔的義務我們要擔,但你也講了,這種案子有多難查啊?真要是直接把案情報到知府那個老背槍的東西那塊去,那個甩貨肯定大嘴一撇,限你們一旬之內把兇手給我緝拿歸案。活是的,那還讓人活不讓人活了?所以,必須把錦衣衛拖進來,這樣那個老東西就不敢胡來咯。”
程煜聽了直搖頭,心道這還是平日里溫文爾雅的龐縣丞么?怎么一說到頂頭上司知府,就是臟話不絕于口呢?這個知府到底有多天怒人怨吶?
但包知縣顯然并不這么想,他倒是頻頻點頭,不斷的說:“對對對,你講的有道理,我差點兒就烏的了。但問題是,人家錦衣衛又不傻,怎么可能你說把他們拉進來他們就進來啊?這種麻煩事,其實講到底,本來就該是我們縣衙的事情哎。”
龐縣丞微微一笑,望向程煜,道:“煜之,你說說看。”
程煜白眼亂翻,心說我說啥?我也說知府那個老東西不是個玩意兒,然后錦衣衛的總旗更不是東西,但是不管那么多,這件事他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就砍掉他的狗頭?
“龐叔,你這不是為難我么,我能說啥?”
龐縣丞一瞪眼,急了:“誒,你這個小桿子,到你最有用的時候了,你開始跟我掉鏈子阿是滴啊?我跟你講,我們縣衙上下,雖然跟錦衣衛所關系一貫不錯,但哪個也么得你跟他們關系好。你不要跟我裝哦,你上旬還跟費林一起逛的春露院,你當我不知道還是的啊?”
程煜腦筋急轉,費林?這是誰?哦,塔城錦衣衛總旗。
合著我跟塔城的錦衣衛總旗關系也不錯?那剛才那個小旗曹正還敢在我面前跟我唧唧歪歪……哦,好吧,人家也沒什么唧唧歪歪,只能說是比較隨便,這也就讓程煜認為,自己在錦衣衛那邊的關系,充其量只是到了小旗這一層。可沒想到,居然跟總旗關系也這么好,那為啥孫守義剛回來,錦衣衛那邊就派人找過來了?找過來也行,職責所在么,可正常而言,關系這么好,不是應該先找程煜說明一下情況,然后再假裝公事公辦么?哪有直接就跟龐縣丞對接的?
心中的疑惑,程煜暫且按下,眼巴前還有龐縣丞的話沒回答呢。
“吃酒歸吃酒,春露院這種事,龐叔你可不能亂講……”
龐縣丞哈哈一笑,臉上一點兒都沒有詐胡被戳破的尷尬,說:“不管是不是春露院,你跟費林私交擺在那塊,你跟他講一聲,這個案子,他們錦衣衛無論如何也要幫我們分擔一下,要不然動不動十天破案,哪個吃的消啊?我倒還好,反正這些事也輪不到我操心,到時候挨板子的是老包。你看的下眼你就看。”
這話一出,包知縣急了。
“煜之,你可不能看到我這把老骨頭被拿去熬湯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