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兩個老不羞采取了耍無賴的戰術,但程煜也并未立刻答應下來,畢竟,這件事辦不辦的成,辦的成又該怎么辦,那都是需要好好計較的。
低著頭,程煜盤算著。
這案子充分的體現了無頭公案的各種特征,死者是誰,不知道,兇手沒留下太多的痕跡,又或者說兇手留下的痕跡已經被那些野狗破壞的差不多了。
而且死者的死亡時間已經過去比較久,若是有現代的刑偵手段,各種技術的應用,想要找出破案的線索,也不見得是什么特別困難的事情。
但這是明朝啊,各種刑偵手段落后的很,甚至連指紋這么基礎的證據都無從辨別,就更不用說什么痕跡學什么dna檢測之類的了。
甚至于,現場連兇器都沒找到。
要知道,程煜手下的那幫快手,已經把院子里翻了個底兒掉,基本上沒有能夠被作為兇器的東西。
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可像是這種沒有頭,也沒有主,連兇器都沒有的案子,在這種年代其實很容易被辦成懸案。
可大明啊,官員自己腐敗著,御下卻嚴厲的很,所有官員都怕層層上報最后自己也要擔一些責任,所以務求把案子都在自己下一個階層就必須了結,是以根據程煜對明王朝的了解,出現重大案件,尤其是命案這種,官場里上上下下往往都是剛得到上報,就勒令下級必須在一個月乃至半個月之內了結。
當然,如果包知縣和龐縣丞說的是真的,塔城上級的知府一旦出現案子,就動不動勒令十日之內結案的,也比較少見。真若如此,也難怪包知縣和龐縣丞臟話罵上就沒個完。
根據自己的記憶,程煜真不記得自己跟那個錦衣衛的總旗費林有多深厚的私交,也不知道是融合記憶的時候有所遺漏,還是平日里這個程煜只是拉虎皮扯大旗,其實他跟總旗只是泛泛之交而已,卻營造出一種他跟總旗相交莫逆的感覺。
可不管哪一種,程煜倒是明白了,為什么自己在縣衙里的地位有些超然的原因,畢竟他身后站著的是個總旗。
明朝錦衣衛里,總旗也好,小旗也罷,其實都是不入流的,說是說七品從七品,但其實,沒升到百戶之前,都是炮灰,所有苦活臟活,從總旗到小旗再到校尉,一個都逃不掉,絕對的一線基層人員,沖鋒陷陣是他們,上去送死也是他們,看起來穿著飛魚服手持繡春刀很牛逼,但那些牛逼都是對普通百姓的,對應同級還好點兒,畢竟有錦衣衛的頭銜可以先拿后問,可對著比自己級別高的,根本沒可能像是電視劇里那樣跋扈。
這就是在電影《繡春刀》第一部里,王千源飾演的盧劍星削尖了腦袋也想要升職為百戶的原因。
總旗小旗說起來似乎也是官職,但他們和校尉同吃共住,上陣也都是一起上的,說白了,在錦衣衛里,總旗小旗既是官也是兵,只有到了百戶的位置上,才真正的可以退居幕后行使指揮的權限了,也就是所謂的中層。
知縣和總旗在官階上是平級,但知縣所管理的事務,以及權力范圍其實是遠大于一名總旗的。可錦衣衛又有監察百官的之權,這個監察當然指的是同級職往下,也就是說,總旗可以監管知縣及其以下所有官員,是以在單純的官場內部,明朝的官員對于平級的錦衣衛,其實是要顯得弱上少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