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子和掌眼永不認識,而支鍋和下苦也絕不見面,這樣,基本上就能保證任何一個層級被抓,都不會胡亂攀咬,因為一旦無法把四層全部抓起來,自己的妻兒老小就得不到保障了,必然會迎來慘烈的報復。
在孫守義五年前的那個案子里,程煜一直以為那幫人要么是烏合之眾,要么就是根本沒有掌眼,并且也沒有這種隔層的關系,是以被抓之后,交待完自己的同伙,還攀咬起了只是個介紹人的孫守義。畢竟,如果是老手,就該知道,自己被抓那只是自己的事情,絕不能胡亂攀咬,否則那是會禍及家人的。
可現在從黃平的話里,程煜卻發現,虛擬空間里的這個自己,其判斷很可能是錯的。
“黃旗頭你說那幫土夫子有支鍋?”
黃平乜了程煜一眼,道:“那幫人其實不該稱之為土夫子,他們是中原一帶的盜墓賊,中原人管他們叫做土耗子。”
程煜點點頭,支鍋、腿子、下苦這些詞兒本就源自中原地帶,南方雖然也有這么叫的,但相對少見。
“因為我確定我孫大哥是無辜受累的,他顯然不可能是掌眼,他既沒有那樣的財力,也沒有那樣的實力,而那幫土耗子被抓之后竟然能攀咬到他身上來,我還以為那幫家伙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壓根不懂盜門的規矩呢。”
黃平苦笑頷首,說:“是呀,我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但這里頭又有些奇怪,就算是烏合之眾,總也不可能就是幾個農民扛著鋤頭下地就把我家祖墳給刨了那么巧吧?而且,他們知道塔城有孫守義的存在,哪怕孫守義不會收他們的東西,但至少可以幫他們介紹掌眼。是以,我判斷,這幫人可能根本就沒有支鍋,又或者說,支鍋和腿子是同一個人。”
程煜表示贊同。
“腿子覺得自己也有錢了,又有人了,甚至他都已經學會了分金定穴尋找墓葬那一套,當然,也可能是雇了那些不守規矩的風水先生幫他們看的墓,總之,他得知了我孫大哥的存在之后,覺得這是一個可以取支鍋而代之的機會,只要這一單做成了,他從此就有了自己的掌眼,自然也就可以徹底成為支鍋,而不用只賺腿子那仨瓜倆棗了。”
“我當時正是帶著這樣的疑問,去了一趟關押那幫犯人的監牢,可是,我一通問詢過后,就意識到,這件事,并沒有那么簡單。”
程煜挑了挑眉,意思是問黃平原因。
“那幾個家伙,絕不是什么新手,面對我問的問題,全都是避重就輕,一旦涉及到下墓,他們就抵死不認,甚至于,大明律他們幾乎比我還熟悉,關于盜墓的下場,他們是門清的很。”
程煜皺眉,心道大明律對于盜墓的懲罰可是嚴重的很吶,除了長輩挖了晚輩的墳罪責輕點兒之外,像是盜墓賊,一旦證據確鑿,見棺不見尸的,杖五十流放三千里,而見到了尸體的,就直接是死刑了。
在這樣的刑罰之下,這幫人熟悉不熟悉大明律,那又能有什么用呢,總不能說因為你熟悉大明律就讓你無罪開釋然后讓你當個律師吧。
“不認?若是不認的話,又怎么會攀咬到我孫大哥頭上?”
黃平冷冷一笑,道:“他們都說自己是腿子,指摘其他人是下苦,這其中包括孫守義。但問及他們誰是支鍋,卻又都根本說不清楚。而且,他們的說法相當之統一,一看就是早就商量好的,想要攪渾水,把這案子弄成漿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