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福兒領著程煜進了宅子,自去打水,程煜則是邁步朝著后院走去。
剛進去,就看到孫守義精赤著上身,正在院子里打著一套拳。
程煜也不吭聲,靠在一棵歪脖子梅花樹上,靜靜的看著孫守義打拳。
安福兒帶著兩個丫鬟端著兩盆水進來,程煜擺擺手,示意他們別吱聲,一起等著孫守義打完了這趟拳。
收了拳勢之后,孫守義沖程煜咧嘴一笑,他這種武功高強之人,哪怕是全神貫注練拳之時,有人進來又豈會不知?但程煜沒喊他,他自然也就打完拳再說。
“這個時辰怎么回來了?”
程煜招手,讓丫鬟把兩盆水放在石桌上,招呼孫守義洗把臉,擦擦身子。
他自己則是洗了洗手,又將布巾放進水里濕潤了之后凈了凈面,這才說:“一天都在街市上摸排,有些乏了,回來歇歇腿兒。”
孫守義憨厚一笑,當然知道這不是實話,程煜要歇腿,街上隨意找個茶館酒肆都可以,別說他不在乎這點兒小錢,就算不想花錢,以他捕頭的身份,也有的是茶館酒肆的老板愿意招待他,一天一家,不重樣的吃個大半年沒問題。
洗了臉,擦了身子,程煜揮揮手讓安福兒帶著丫鬟下去了。
孫守義在程煜身旁坐下,問道:“老弟這是有事要問我?”
程煜點點頭,徑直把黃平說的那個故事講給了孫守義聽。
“大哥,這個黃平,在你回來那日,就到衙門找縣丞叮囑過,所以我今天去質問了他一番,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但總沒來由讓人平白的懷疑。”
孫守義稍稍沉吟,道:“這故事倒是編的不錯。”
程煜一愣,道:“怎么說?”
“當年,那幾個家伙找上門來,說是常德的香三爺介紹的,想讓我幫著收點器物。我告訴他們,我們已經不干這行很多年了,讓他們另尋他家。那幫人大概沒想到我會這么說,商量了片刻,就問我有沒有介紹,還說可以給我些介紹費。我猶豫再三,還是覺得只是介紹倒也沒什么瓜葛,于是就讓他們把那些明器取出來看了看。”
“為何要看?”
“不看明器的成色,又怎么知道介紹給誰?就拿當年你爹來說,要是明器的成色太低,給你爹那是要被你爹扔出去的。可若是東西好,你介紹到那些二五郎當的家伙那去,他們壓價太狠,保不齊跟那幾個人就打起來了。雖說只是介紹,但總要先驗驗貨。”
程煜心道果然處處都是門道。
“那幾個人帶來的東西,的確是好東西,其中也的確有一枚你所說的武將腰牌,但只是個忠武將軍,并不是所謂的三品。在宋朝,從三品下也得是歸德將軍。而且,那些人手里的東西,跟那個黃平所說的年代不符。一個宋朝開國的三品將軍,哪怕是四品吧,宋太祖建國時,少說也得三四十歲了吧,算他還有四十年可活,也就是真宗年間下的葬。甚至早點兒,是太宗年間就死了。”
孫守義說的真宗,指的是北宋第三位皇帝趙恒,他是在北宋建國第三十八年繼的位。而太宗則是篡了自己哥哥位的趙匡義,在位二十余年。如果黃平的先祖是北宋開國的三四品武將,那么的確最有可能就是死在這兩任皇帝的時期。
“太宗節儉,是以下旨無論何人,下葬都不許厚葬,包括他自己在內。是以數百年來,宋墓被盜的不少,但都沒有起過太好的東西,尤其是見不到汝瓷。可是,那幾個家伙掏出來的十三樣明器里,光是汝瓷就占了七件。所以,那個宋墓,絕不會是什么開國將軍的墓。別說他一個區區三四品的武將,就算是皇室,就算是一品大員,也絕不敢用汝瓷陪葬。要說是宋末或還有些可能。更何況,你說那黃平言說,墓中是石棺……宋初恐怕一品也不敢使用石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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