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些斥問之聲,程煜知道,這是那幫人都還沒看清楚自己是誰,也并非想要以勢壓人,只不過程煜認為那些人認出自己之后,總該會給自己幾分薄面。
是以程煜邁步向前走去,很快就繞過了小小的臺子,站在了廳堂當間。
果然,前廳里油燈蠟燭點的燈火通明的,那幫客人這才看清楚,這人竟是程煜。
于是,嘈雜之聲不減,但卻都是那些人紛紛沖著程煜拱手,一個個要么喊著原來是程公子,有些熟悉些的就喊程頭兒,更熟悉的還有喊他表字煜之的,不一而足。
程煜也無法一一回禮,只能作了個羅圈揖,口中道:“抱歉了諸位,今日程某捷足先登了,莫怪莫怪。”
那些人既然知道是程煜,一個個也就偃了旗息了鼓,畢竟人家程大官人即便是照足規矩坐在這兒,無論是比翠玉對他的青睞程度,還是比誰花的起銀子,這些人都自知多有不如,是以只要程煜愿意留下來,那么幾乎就是翠玉的不二人選。
“無妨無妨,既是煜之在此,我等本也就是個陪襯了,也罷,今晚不談風月,只賞歌舞。”
這是個跟程煜很熟的人,他說這句話,可不是在挑撥什么,而是蓋棺定論,讓所有人都徹底死心。雖說場面基本上鎮住了,但保不齊還有人心里難免有些不滿,他這一番話下來,連消帶打,意在告訴眾人,沒什么不服氣的,人家程煜要人品有人品,要錢財有錢財,鴇兒愛鈔姐兒愛俏,人程煜占全了,你有什么可不服氣的?
程煜趕忙拱手,道:“虞兄這話可不敢這么說,我才是諸位的陪襯。”
眾人見狀,也便嘻嘻哈哈一笑,這事兒本就該這么過去了。
可是,眾人之中,偏偏還有個不給面子的,手中折扇輕輕拍打在桌面之上,聲音不大,但極為脆生。
“無論如何,這不按規矩來,可叫我們以后還怎么來這翠玉小館聽曲找樂子啊。人人都如這位公子一般,早早的進了后院,我們在門外全不知情,一個個打了茶圍進來,可只怕今晚是連翠玉姑娘的面都見不到了,更談不上與她一夜夫妻。我倒想請教請教諸位,若是都可這般,那以后這茶圍咱是打還是不打呢?本以為大家遇到此等不平之事,當是同仇敵愾,卻是沒想到,爾等一個個稱兄道弟,倒是一派祥和,還自認陪襯。我想問問翠玉姑娘,若是我明日申時就來,是不是也可直接去往后院,白晝宣淫倒也另有一番情趣。”
倒是不疾不徐,但每一個字,都是在針對程煜,乃至針對翠玉,捎帶著把其他人也繞了進去,意思是說他們軟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