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引來了更多讓他心神不寧的畫面。
那天在辦公室里,俯下身子幫他整理碎發,臉色潮紅的趙宥真。
還有那天在校園步道間,拖著他的手臂,有意無意把腦袋靠上去,強裝鎮定的徐憶如。
或含蓄或熱烈,她們想要傳遞的信息,韓易都心知肚明。
越清楚,越心慌。
“老板、老板”
不知道過了多久,費亞穆德爾維希逐漸提高音量的呼喚,把韓易從情感的旋渦里拉回了現實世界。
“你點的紅茶。”
韓易抬起頭,胸口別著fexjet標牌的俏麗金發空乘正舉著托盤,雙膝微屈,臉上掛著職業化的迷人微笑。
“請問您現在要享用飲料嗎,韓先生”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一旦嘗到私人飛機的便利,想要再回到detaone的座位上就有點困難了。特別是對于韓易這種送人包包都能獲得十倍獎勵的天選之子來說,尤其如此。這次,韓易沒有再找只在紐約地區有成熟業務線的bde,而是直接聯系了上次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fexjet。
bde主做短途業務,而fexjet的主打則是中長線包機服務。早上十點起飛,落地西班牙的伊比薩島是下午七點,總共5475英里的長途飛行,別說龐巴迪的crj200,就連同一品牌的挑戰者350,也得先落地紐約加一次油,才能繼續跨洋飛行。
便捷性與舒適性,比省下來的那幾萬美金重要得多,因此,韓易的選擇,是直接花16萬美元包下一架灣流g650,從洛杉磯的x直飛伊比薩的ibz。
前后艙總共九個座位,兩張長沙發。此時此刻,韓易和他的保鏢費亞穆在中間擺有木桌的兩排座椅間相對而坐。
“好的,謝謝。”韓易向空乘頷首致謝,“對了,之前溝通過給這位先生準備的飲品,有帶上來嗎”
“當然。”空乘把另一杯盛滿乳白色液體的玻璃杯放到費亞穆德爾維希面前,“這是您的拉克酒,德爾維希先生。”
為什么帶的是費亞穆德爾維希而不是基安格里芬,這一點不需要多做解釋,只要對歐美社會有些了解的人大概都能明白。非裔美國人在本土的所謂強勢,需要政治正確和社會輿論的雙重保護,但阿爾巴尼亞人的赫赫威名,那可是在巴爾干半島的尸山血海里打出來的。
這個基本上全民皆兵的國度向外輸出的移民,不管在北美還是歐洲,都是最令人忌憚的一股勢力。甚至可以說,歐洲人對這一點的認識比美國人要刻骨銘心得多。
如果在街上看到戴有雙頭鷹標志的男人,就趕緊繞道走吧。
別惹阿爾巴尼亞人,是從里斯本到法蘭克福,放之全歐皆準的一致共識。
當然,年過四旬,特種部隊出身,已經在洛杉磯成家立業、落地生根的費亞穆德爾維希少了某些同胞的匪氣,也抹去了年輕時帶著血腥味的戾氣。
家里有兩個女兒的他,溫和有禮的言談舉止,與他鐵塔般的駭人外形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噢,拉克酒。”
費亞穆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韓易,隨即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拉克酒是風靡希臘化世界的一種酒精飲料,不僅在其發源地克里特島盛行,也是土耳其人極為鐘愛的飲品。受到這兩種文化的深切影響,巴爾干半島幾乎所有國家都有引用拉克酒的習慣,阿爾巴尼亞人也不例外。
哪怕是在咖啡館里,都有這種便宜好喝的水果烈酒供應。
“感謝您,老板。”費亞穆用右手按按胸口,表達對雇主尊重自己文化背景的感激,“但現在是工作期間,按規矩來說不能喝酒。”
“我們很難在三萬英尺的私人飛機里遇到安全挑戰,如果遇到了,那也不是你或我可以解決的。”韓易笑著把玻璃杯向費亞穆的方向又推了幾寸,“而且這玩意對于你來說,也不能算酒精,不是嗎我聽說阿爾巴尼亞人把這個當水喝。”
“嗯當水喝太夸張了,不過,這個量確實都沒辦法讓我微醺。”
費亞穆有些夸張的說話方式,從上次吃蘸面往湯里狂加辣高菜就能窺見端倪。他不會去炫耀自己的體格、力量或者職業技能,只有在話題涉及到民族的時候,才會有這種幾乎能稱得上是過度防御的情況發生。
仿佛是為了證明阿爾巴尼亞人的勇武,費亞穆仰頭直接干掉了半杯,辛辣的酒液下肚,爽得他直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