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美食炸魚薯條還是英式全早餐”
“別那樣對自己。”
法國人安托萬咧咧嘴,一臉生理性的嫌惡。
“您可以嘗嘗這里的法國菜,或者日料也行。除了本土食物之外,倫敦的其他東西都還不錯。”
“這么多年,你是怎么在英國活下來的”辨識到安托萬語氣里的強烈負面情緒,韓易饒有興致地追問,“都在外面吃,還是家里自己做”
“沒時間自己做,所以雞肉瑪莎拉。”安托萬用手比出一個手槍造型,指著韓易,砸砸嘴,“英國人留給這個世界的,唯一一種值得一提的菜肴。”
“但那是變種印度菜。”
“給他們一點喘息空間吧,您真指望這些人在沒有半點外力援助的情況下研究出能吃的東西”
對英倫三島貧瘠飲食文化的嘲諷,是分別來自東西方兩座美食圣殿的韓易和安托萬的最大公約數。
像了不起的蓋茨比里萊昂納多迪卡普里奧那樣相互舉杯致意,今日的辱英環節才算告一段落。
“你下午有什么計劃,安托萬”
繼續消滅著盤中的司康餅,韓易隨口問道。
“跟幾個老朋友見面,去泰特現代藝術博物館看看。您呢”
“去大英博物館,看看他們從我國家偷來搶來的東西。”
韓易攤開手,說道。
“然后,誰知道呢往白金漢宮、肯辛頓宮或者哈羅德百貨的方向走走看吧,好不容易來到一個公共交通稍微發達一點的城市,得好好使用一下自己的腳。”
“聽上去很有野心,老板。”
安托萬嘉舍擦干凈雙手,戴上那頂似乎從不離身的法式貝雷帽。
“提前祝您游覽愉快”
“我必須得承認,韓先生”
兩個半小時后,落后半步緊隨韓易的費亞穆德爾維希這樣感嘆道。
“我從沒預料到,您竟然是個如此能走路的健將。”
大英博物館前兩天已經去過,更重要的是,去大英博物館參觀的感覺,跟造訪大都會博物館的感受截然不同。后者的大部分藏品是捐贈或者購置而來,但前者展出的珍奇,是通過何種手段漂洋過海來到倫敦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沒有殖民就沒有掠奪,韓易不打算再為大英博物館貢獻45英鎊,到那里去看被盜運至此的良渚玉琮、崇光寺漢白玉佛像和清涼寺三菩薩壁畫,給自己找氣受。
當然,沒有佳人從旁作陪,再耀眼的文物,也會顯得乏味三分。
想起那道娉婷立在第五大道與東八十二街交匯處的倩影,韓易的神情不禁黯淡下來,在倫敦街頭穿梭的步伐,也加快到連費亞穆都跟起來有點吃力的程度。
他們就這樣,穿過小巧精致的蘇荷公園,沿著弗里思街狹窄的單行道向南前行。三個街區的距離,不到十分鐘的腳程,當他們站在與沙夫茨伯里大街交匯的丁字路口前,眺望對街那間中文招牌的“同仁堂”,和右側同樣用漢字寫就的“光華書店”時,倫敦的中國城便近在眼前了。
“上次來這里,我被盜刷了六千英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