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沉茜思考,蕭驚鴻就默默看著她。她出現在人前時,永遠衣著華麗,高傲強勢,美麗得咄咄逼人,唯獨此刻像瓷器裂開一條縫隙,蕭驚鴻得以瞥見堅硬外殼下真實的她。蕭驚鴻屈膝,慢慢半跪在趙沉茜身前,問“殿下,那個人是誰”
趙沉茜發現自己竟然給人解釋緣由,簡直撞了邪,她暗暗嫌棄自己愚蠢,并不欲繼續這個話題。但蕭驚鴻像只大狗一樣堵在她身前,頗有她不說他就不起開的架勢。趙沉茜總是沒辦法對他狠心,便道“這個人我們暫時動不了,你不要管了。今日的事你出了這個門就當不知道,不得擅自行動,太學那邊,我自有安排。”
蕭驚鴻聽到這些話,仿佛有股無形的火在身體里竄,他忽然伸手按住趙沉茜的膝蓋,不顧所謂的君臣之禮,仰頭問道“這也不要管那也不要管,殿下,你為什么什么都不讓我參與明明程然能替你去杭州清田,離螢能替你打探消息,我也可以啊我會法術,會殺人,只要你說,我能替你殺很多人。”
又來了,趙沉茜頭疼,他怎么就說不明白呢趙沉茜懶得再費口舌,冷冷道“起來。”
蕭驚鴻不肯動,趙沉茜耐心告罄,一腳踹到他胸口,眉尖微動,眼神冷銳如冰“起來。”
趙沉茜是凡人,蕭驚鴻卻天生就是練武的料,這些年在各種資源的喂養下早成了千里不留行的高手。論武力他遠遠強于趙沉茜,趙沉茜這一腳對他不會有任何殺傷力,但他卻再不敢放肆,委委屈屈起身認錯“殿下恕罪。”
趙沉茜懶得理他,提筆批復奏折。她一做事就沉浸其中,完全忘了外界環境,等她終于從公事中抽離,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的時候,才發現蕭驚鴻還站在旁邊,心有不甘卻不敢打擾,只能眼巴巴望著她。
像一只被主人罵過的大狗,兇巴巴地耷拉著耳朵。
趙沉茜心控制不住地軟了,見他實在一根筋,難得松口道“你要是想跟進此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蕭驚鴻的眼睛倏地亮了,卻又被她后面的“但是”緊緊吊起,趙沉茜洗了筆,收好了折子,這才不緊不慢說完“但是你要完全聽從我的安排。”
蕭驚鴻長舒一口氣,重重抱拳跪下“遵命。”
趙沉茜沉迷批奏折,沒注意時間,這時才發現天色已經暗了。她想起有幾份折子放在坤寧宮,一邊往外走一邊交代蕭驚鴻。蕭驚鴻熟練地幫趙沉茜拿披風、提東西,搶先一步拉開殿門,外面的風裹著寒意涌入垂拱殿,倏地吹散殿內沉香。
趙沉茜猝不及防撞入一雙靜水澄湖般的眸子。她的腦子被冷風一吹,終于想起她忘了什么事情。
今日她要回謝府,女官去吏部通知了謝徽,來接她出宮。
他不知什么時候來的,她和蕭驚鴻在殿內說話時,他就一直在這里等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