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長陵愣了愣,突然低聲笑開,那雙眼睛一彎如同兩道月牙,少年的意氣風發一覽無遺,夾雜著得天獨厚的矜貴和肆意,讓人一看便知是從光芒里孕育出來的貴人,勉強屈尊來俯身問他“敢問岳大人,本將姓什么”
岳梁眸子微動,沉默不語。
姓晏。
當今皇帝極為注重血脈親情,但凡姓晏的宗族,都被找了出來,不做事沒關系,能吃喝就行。
半年前他應征是他樂意。
如今回來,是他不愿意繼續打了。
他不做官了岳梁眉頭微擰。
那他無話可說。
晏長陵知道他回答不上來,也沒等他回話,禮尚往來,也問起了他“岳大人大半夜出城,是有什么案子”
岳梁再次抬起頭,隔著雨霧與他對視,平靜地道“城外九嶺坡,今早翻了一輛馬車。”
晏長陵淡淡地哦了一聲,不太關心。
岳梁卻盯著他繼續道“岳某想了起來,晏世子也是清晨進的城,路上可有見到”
晏長陵草草地應了一聲,“沒。”轉頭看向雨霧下的那串燈籠,揚聲道“誰設的關卡,滾出來”
這一聲穿破雨霧,不久后前面一側的矮屋子內,終于跑出來了兩人。
手里撐著傘,遮住了頭擋不住腳。
鞋襪濕透,腰間的彎刀也在滴著水。
是兩名錦衣衛。
沒料到這么大的雨,還真有人出來,兩人心情很不好,語氣也冷硬,“嚷什么嚷,今夜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過”
對面的人沒動,也沒吭聲。
待走近了,兩人漸漸瞧出了不對勁。
一人先認出了站在馬車旁被大雨淋透的岳梁,神色一怔,忙走過去把傘舉到他頭上,“岳少卿,怎么是您,雷雨天,怎還出來了”
另一人則抬頭看向馬背,這一瞧,面色更驚。
晏,晏世子
好家伙,真是天王老子,傘也不敢撐了,丟在地上陪著他們一塊兒淋雨,哈腰賠笑道“晏世子何時回來的先前沒接到信兒啊”
晏長陵沒心情陪他們叨叨,抬頭望了一眼前面的麻袋墻,“這是為何”
知道兩人都是大人物,前頭那位錦衣衛副千戶趕緊稟明“適才上頭傳話,宮中出了點事,這會子不僅宮門,城內各處緊要關口都設了關卡”
“出了何事”晏長陵問。
錦衣衛副千戶搖頭,說不知道,“頭上的人給了一個令,小的們只管遵從,哪里敢問”
晏長陵沒再問,“可以撤走了”
錦衣衛更為難了,“世子爺恕罪,并非小的們有意刁難,實屬圣命難為,今夜領的是死令,無論是誰,都得下馬搜,搜查”
最后兩個字說的雖輕,但也向兩人表明了利害。
生怕惹了兩人,千戶又趕緊哈腰道“還請晏世子,岳少卿見諒,就算借小的一百個膽子,小的不也不敢得罪二位,只需二位挪個步,先到干爽的地方歇會兒腳,小的們也好交個差”
話還沒說完,岳梁已抬步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