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死了。
她不知道,還有何意義。
漫長的沉默中,兩人的意識來回地穿梭在兩世之間,誰也沒有說話。
素商一通說完后,見晏長陵半天沒反應,也沒看她,只呆呆地坐在那,臉色蒼白似雪,似乎并沒有要追究她的意思。
約莫是冷靜下來了。
金秋姑姑暗里一把拉起素商,當作什么也沒發生,正收拾著屋子里的狼藉,屋外忽然響起了一串腳步聲。
腳步很快到了門外,門房的嗓音傳了進來,“世子爺,衙門的人來了。”
現下世界里的一點動靜,終于把那道飄忽的神智從餛飩里拉了回來。
晏長陵緩緩轉過身。
地上的殘蠟還未收拾干凈,這一鬧,早已深更半夜。
衙門的人來做甚
沖擊實在太大,腦子里還帶了些遲鈍,晏長陵嗓音低沉,問道“何事”
門房立在屋外,似乎知道這時候不該來打擾,語氣著急,“衙門的京縣令正在門口,說是白尚書家的三姑娘敲了鳴冤鼓,點明狀告少,少奶奶”
冷不丁地聽提到自己的名字,白明霽臉上的茫然還未完全褪去,習慣了防備,一雙黑眸掃過去,寒光泠泠。
金秋姑姑和素商再次緊張了起來。
這節骨眼上衙門找來,八成是為趙縝的死。
素商心驚膽戰,先前對姑爺也就那么一嘴,外面的人真要來了,又怕得厲害,仰頭喃喃喚道“娘子”
晏長陵擰了擰眉,起身正欲出去,白明霽揚聲先問道“告我什么”
門房一聽是白明霽,聲線里還帶著一股不耐煩,忙撿重要的說“回稟少奶奶,適才白家三娘子的生母,白府之前的那位姨娘死了。”
三娘子白楚的生母。
不就是阮姨娘
死了
白明霽一怔,前夜才碰到她進城,被白之鶴護得猶如眼珠子,即便前世孟挽到了白家續弦,這位阮姨娘的存在依舊沒有消失。
怎就忽然死了。
有了前車之鑒,白明霽下意識看向身前的公子爺。
晏長陵剛回過頭,便對上她那道審問兇犯一樣的目光,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她可真是高看他。
是他殺的他絕不否認,不是他殺的,休想往他頭上扣屎盆子,牙縫里擠出一句,“不是我。”
提步去開門,心情不好脾氣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同門房冷嗤一聲,“我永寧侯府的大門何時這么容易進了怎么,是個人擊鼓,衙門都要上我侯府來拿人”
門房蝦著腰,頭冒冷汗,到底后悔跑這一趟。
生氣歸生氣,那番道理衙門的人能不知道,晏長陵心里清楚,這大晚上過來,必然是對方難纏,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證據,又問道“怎么回”
一句“怎么回事”還沒說完,堵在門前的身子忽然被人從后一擠,因一時沒有防備,竟被撞得趔趄,被迫讓到了一側。
晏長陵
他明顯感覺到對方適才用了一股彷佛要治他于死地的力量。
轉頭再看向那道徑直去往門口的背影,眼皮一陣亂跳,心下暗忖,這死了一回的人,果然不怕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