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去找程似錦。
“多謝好意。”
這四個字回復完林琮后,他在醫院的走廊停留了很久。
跟案件有關的銀行卡全部凍結,車輛早已抵押無法出手。陸渺在心里計算了一下自己的私人物品能賣多少錢,衣服,袖扣,甚至畫筆
按照小拂目前的治療情況,這點錢,連這個冬天都撐不過去。
陸拂在睡覺。
隔著病房的玻璃,陸渺只是在門外遠遠地看了一眼。他已經盡力將一切恐懼和擔憂趕出腦海了,但陸拂的病迫在眉睫、無法耽擱,就算他賣掉所有東西,也只能緩一時之急,一旦出了什么狀況
“陸先生”對面的女醫生關心地問,“你的臉色不太好,注意休息啊。”
“謝謝,我沒事。”陸渺的聲音沒有什么力氣,他像是從這個世界抽離了,到現在都沒能融洽進周圍的色彩,“小拂他”
“噢,陸拂的情況最近很有好轉。”醫生面帶微笑,高興地回答,“老師請了遠在同南的宋主任進行會診,下個月的手術一定可以如期進行,主要是陸拂的狀態也很好。”
“謝謝。”陸渺再次道謝,“最近真是麻煩你們了。”
他說得是父親被帶走的那一日,明日娛樂的新聞鋪天蓋地,輿論爆發如滔天巨浪,而陸拂居然半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這都多虧了院方的細心照料。
就在陸渺整理好心情,準備進去陪一會兒弟弟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么,回頭問“隔壁病房的那個小女孩是出院了嗎我剛剛看見照顧她的阿姨在收拾東西。”
醫生遲疑了一下,道“她家給她辦了出院,停止了治療,人還沒接走,當天下午就沒了。”
陸渺按在門把手上的掌心倏地停住,手下的一切都變得冰涼徹骨。
醫生也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好話題,于是立即終止,無意義地過渡了幾句,很快就離開了。
陸渺突然沒有勇氣推開這扇門。
他收回手,按住自己有點輕微發顫的右手手腕,捋正指節,閉眼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幾下,他遠離病房,在透風的窗前接了這個陌生電話。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好,陸先生,我是名都臺球俱樂部的經理,姓陳。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來應聘這里的協作人員”他很快接了一句最重要的話,“我們是高檔會所,待遇很豐厚”
隨后,他的口中說了一個非常敏感的數字。
六萬。
這個數字此刻映照在陸渺的腦海里,就像是一個天數的倒計時。時鐘的分針、秒針,都在一刻不停地行走,金錢與生命隱隱劃上殘酷的等號。
他閉上眼睛,五臟六腑擰巴在一起,扯動唇角說了句“聽著像詐騙。”
對面笑了“天上當然掉不下來餡餅,任何事都需要付出一些小小的犧牲。而且,陸先生,你有什么可被騙的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