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氏絲毫不留任何情面的直接當著眾人的面討伐著沈安寧。
此話一出,偌大的飯廳俱是一靜。
沈安寧原本正要彎腰落座的身子頓了片刻后,緩緩挺直了,不多時,抬眸直接回望向主位上的房氏,雙眼微微一閃,只緩緩問道“不知兒媳何錯之有”
沈安寧面帶不解的問著。
無辜的眼神里仿佛透著一絲迷茫。
然而,她這一番再尋常不過話語落入房氏的耳朵里,卻成了不擇不扣的挑釁。
要知道,從前的沈安寧在房氏跟前那就是一只時刻瑟瑟撲簌的小兔子,房氏將她拿捏的死死的,她在當朝首輔之后的兒媳身上尋找著婆婆的成就感,時時刻刻耍著侯府夫人的威風。
本以為今日隨口一番發難,她定會同往日一樣,嚇得立馬認錯自檢,乖乖跑來殷切服侍,卻不料,她竟還敢頂嘴。
沈安寧此話一出,不單單房氏臉色一變,就連剛入府不久的房思燕都驚訝的朝著她看了去,她這個被姑母調、教成個小乖貓似的大嫂,今兒個怎么出息呢
而一旁的俞氏更是的猛地扭頭,看向她的目光中難以置信的同時,隱隱還透著一股同被欺壓后勇于抵抗的暗爽。
“何錯”
房氏臉面劇烈抽動著,甚至都不屑跟沈安寧掰扯一下,徑直劈頭蓋臉道“你到現在竟都不知犯了何錯,那你跪就在這里,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究竟錯在了哪里”
房氏只板著臉,面帶嫌棄的說著。
若是俞氏,或者侄女,房氏甚至會忍著耐性一一數落出對方的罪狀來,可沈氏這人從來軟弱不堪,房氏欺壓她從不需要任何理由。
房氏此話一出,房思燕心下一跳,她剛進門不久,新婚之初,又加上婆婆是她親姑母,晨昏定省時遲到早退十有八九,姑母不過嘴上言語兩句,有時甚至還會特意給她留下燕窩湯食之類的補身子,從來不見任何責罰。
而今日,大嫂不過大病初愈后晚到了片刻,竟被當場罰了跪。
堂堂世子夫人在婆婆妯娌用飯時在一旁跪著認罰
這樣的畫面,她房思燕是絕對不堪受辱的。
這樣想著,房思燕微微捂了下胸口,不免有些心有余悸來
倒是俞氏,早已見怪不怪,早在她這個大嫂嫁過來的頭三個月里,她可是親眼見著房氏是怎么打著給不懂規矩的鄉下兒媳教養侯府規矩的幌子將人調、教欺壓的。
連方才那些暗爽早在沈氏轉身受罰的那一瞬間徹底煙消云散了。
呵,果然,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然而下一刻,俞氏臉上消散了一半的情緒即刻被震驚取代,以至于兩種情緒在她的臉上堆砌成了一股扭曲之態
只見沈安寧竟竟徑直起身越過眾人,直接跨出了屋子,踏出了整個院子,就在眾人以為她要“造反”負氣離去之際,跨出院子大門的沈安寧步子忽然一停,片刻后,在滿院婆子婢女的注視下,微微撩來裙擺,當眾在院子門外跪了下來。
裙擺隨著她的跪拜,在空中劃過一抹優美的幅度,竟襯托得她這個卑微的跪拜之姿平白多了一絲灑脫之味。
而沈安寧下跪后,身后兩名婢女立馬跟著齊刷刷在身后一并跪下。
清晨的錦苑,人來人往。
院子里有灑掃的丫鬟,侍奉房氏的婢女婆子,有候在院子里三房、四房的貼身丫鬟,更有院子外送膳食送水進進出出的廚房人。
全都都看到了一大早被房氏罰跪在外的世子夫人。
屋內,房氏見此狀氣得直接當場摔碎了一個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