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甬道安靜異常,她問“你在這工作”
對方對這樣沒有技術含量的搭訕似乎已經習慣了,短促地嗯了一聲,微笑“您還有事”
語氣是禮貌的,甚至還用了“您”,央儀卻覺得有被敷衍到。她實在好奇,斟酌措辭“像你這樣的工作,多少錢一小時”
說這話時,她并沒惡意。
只是想看看閨蜜有沒有被經理宰狠了。
腳步聲逐漸沒入長絨地毯里。
沒人察覺到氣氛有些許冷峭。
半天不見回答,央儀用一個上揚的音節來提醒。對方似乎瞥了她一眼,隨之反問“請問我這樣的。哪樣的”
“”
說不上來。
氣質與這里不太一樣,年輕的,野生的,并且可愛,毛躁,有種奇妙頑強感
怎么會對才見過一面的人產生這么多聯想。
央儀果斷放棄“沒什么。”
重新回到包廂時,閨蜜已經開始嘬一小盞果蜜了,見她回來用力晃手“要不要來點甜品”
“好啊。”央儀關上門。
按亮手邊的呼叫按鈕沒多久,包間門又開,身穿制服的身影略作停留,將一盅飄著絲絲甜香的冰鎮百香果果蜜擺上矮幾。
近在咫尺,央儀似乎感受到了露臺風的涼意。
閨蜜顯然注意到了來人的臉,很低地罵了一句,隨后用肘窩拱央儀“我是不是被坑了”
央儀問“哪”
閨蜜忿忿道“我懷疑經理藏私。明明這個看起來貴多了,帥得好野生”
后半句是附在央儀身邊耳語的,但從語境推斷,不難讓外人猜出內容。
有眼力見的那個男生貼心地解釋“姐姐,我們是風格不一樣啦我話比較多,可以陪你聊很久,他比較悶,說不定姐姐會覺得無聊。不過沒關系,有我在不會把話落在地上的,姐姐讓他坐下一起呀。”
這番話熨帖極了,閨蜜見自己身邊沒位置,只好指指央儀那頭“坐那坐那。”
央儀倒是沒有替人解圍的好心,只是很順口地問“喝這么多,還不結束嗎”
“回去也沒勁。”閨蜜話鋒一轉,壞笑道“還是說剛才電話是孟總催你回家”
說話間,身邊沙發向內凹陷,屬于青年的重量壓了下來。自膝蓋往下,一雙筆直有力的腿規規矩矩敞在自己旁邊。如培訓了千萬次一般,啟瓶,醒酒,晃杯,而后認真遞到她手里。
央儀為此分了一秒的心,很快回答道“沒有。我今天有的是時間。”
“你自己說的哦回頭孟總可別找我算賬。”
說罷,閨蜜喊再開一支。
央儀有意想挑支度數低的過度一下,未及開口,身邊那雙手臂徑直越過她往矮幾邊側去。
桌上擺酒都是有講究的,離客人越近、越順手可取的位置價格越昂貴。通常有手段的銷售都是拼命將客人注意力全部引向正中間。
而此刻,那雙手越過央儀取了邊緣一支,靜默數秒,見她不反對,徑自起開倒入醒酒器。
低度數,口感清爽,且價格不貴。
“哎呀不懂規矩。”有眼力見的那個低聲責怪,“要客人同意才能開酒。”
身側的聲音略有歉意,但不多。
道歉說“對不起,下次注意。”
央儀側頭,沒來由地多看了他一眼。
正巧對方也望過來。
漂亮的眼睛微微下斂,將眼里情緒藏得極好,也讓他的眉眼更濃重起來。或許是包間的燈太昏暗,讓他看起來不如昨日分明。
又或者說,變得更有氛圍感了,像林霧間的少年。
在他專注的視線里,央儀忽然心跳異常,而后飛快撇開了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