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半捂著話筒,低聲“找我有事”
酒后說話帶了鼻音。
孟鶴鳴卻仿佛沒聽出她的異常“讓老徐過去給你送趟東西。”
“我在外面呢。”央儀沒壓話里的醉意,“和方尖兒在一起。”
“知道了。”那頭說,“早點回。”
默了將近數十秒,央儀開口“孟鶴鳴,下周”
“下周我在法國。”
央儀慢慢眨了下眼“好呀,那要記得給我帶禮物。”
掛斷電話,她獨自在走廊站了一會兒。
覺得氣悶,又轉頭上了露臺。
雨已經停了,露臺的木地板上仍然洇濕未干,泛出對面高樓投下的一片霓虹。高跟鞋踩在上面發出木質特有的咯吱聲。雨后濕潤空氣掃除了些許酒意,她站上露臺邊緣,雙手撐在圍欄上,閉眼,深深吸氣。這口綿長的氣息還沒吐完
“818包間。”
“收到。”
被綠植擋住的一角忽然傳來對講機的聲音。
央儀循聲望去。
一盞歐式老舊風燈拼湊出了露臺所有的光源。央儀很努力才看清闊葉綠植下的一團朦朧黑影。黑影隨著她的視線慢慢舒展開,只有右耳那枚無線耳麥在安靜中與她無聲對峙。
待對方起身,比綠植高出一截的身體暴露在光線下,央儀才看得更清。說是更清,不過就是從一團模糊到有了棱角的模糊。
白襯衫,敞了一顆扣眼的領口,平直的鎖骨,挺拔的腰背明明是與包間那幾位差不多的打扮,央儀卻看出了優越于其他人的蛛絲馬跡。
她的第一反應便是大受欺騙。
不是她被騙了,而是閨蜜。
有些時候根本不需做深入比較,光從氛圍感來說,最貴、最好的顯然是在這里。
當然
也有可能是這里的經理油嘴滑舌,逢人點菜便說眼前的最好。
央儀沉浸在胡思亂想中,沒注意到黑影在掠過她時停頓了一瞬。
“站太高了,摔下去會很難看。”
很年輕的嗓音,像林間小溪流淌,卻有著年輕不應有的倦意。
央儀下意識松手,察覺到自己踩在露臺邊緣的行為、再加上剛才那聲幽怨異常的嘆息實在讓人誤解。
大衣被突然加重的夜風中掀得獵獵作響。
臺階下,忽然伸出的手臂扶住她的身形,手腕略用力,便將她利落地拽了下來。
隨著高跟鞋著地的輕響,央儀平穩回到了木地板上。
離得近了,目光平視,足夠看到對方漂亮的下頜線條。她好奇抬眸,對上一雙倒映著霓虹的雙眼,眉眼被光線襯得墨色深重,睫毛長而密。
好眼熟,像在哪里見過。
央儀迅速抽回“謝謝。”
扶在她腰間的手松了“不用謝。”
眼看對方轉身離開,央儀忽然記了起來。
她下意識去看那人的右手,看到一條紅褐色的疤。橘色小熊創口貼已經被撕,此刻露出了疤痕全貌。
果然是便利店那個店員。
他在這里做什么
目光在那套和包廂里其他男人同樣規格的襯衣西褲上掃了兩眼,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這里是正業便利店是兼職
距離便利店值夜班結束應該還沒多久吧
連軸轉打兩份工
體驗生活缺錢
央儀邊想邊跟著一起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