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暑假流放過這邊,隔一個山頭,那方向有信號塔。”方尖兒一指,“咱們下午可以在這刷手機。”
央儀莫名“你不是要替奶奶送東西嗎”
“你說這個啊。”方尖晃晃用紙包著的一包東西,“這個不急,回去路上再送。”
好歹找到一塊凸石,兩人背靠陽光坐下。
這個地方果然能收到一點信號,雖然很慢,聊勝于無。
到四五點,太陽快要下山時,方尖兒才遺憾地合上手機“沒電了。”
央儀隨手將出來時帶的畫紙和碳素筆揣回兜里“那走”
方尖兒打了個長長哈欠“一會下去的時候,路過那,就能把我奶的任務完成了。”
方尖兒指的是一座獨立在村寨外的吊腳樓,古樸沉寂地掩映在樹叢中。
要不是她特地去指,央儀壓根沒注意到。
離得那座小樓越近,越能聽見嗚嗚咽咽的風聲。四周草木茂盛,連腳下被人為踩出的小路都快無處下腳。
半途,央儀不放心地扎緊褲腿,生怕有什么不知名的蟲子從草里鉆出,順桿爬上腳踝。
最窄的一段路過去,眼前好歹有了點沒被植被覆蓋的泥土地。
再往前,就是那座吊腳樓了。
風聲在耳邊停了,嗚咽還在繼續。
央儀順著聲音望過去,才發現這里罕見地聚了些人,夾在風里的嗚咽不是別的,而是跪在堂前披麻戴孝的人發出的哭聲。
日頭已經逐漸西下了,那座古樸小樓散發的幽幽氣息讓人不太敢靠近。
央儀在小路盡頭停下“真去”
方尖兒點頭“沒事兒,你怕的話在這等我。”
身后是濃綠的茂密樹林,隨著日影西斜顏色又深了幾分。央儀貼著方尖兒,一臉認真“我覺得還是去有人的地方比較好。”
要不是礙于場合,方尖兒真的要笑了。
別看她姐妹平時溫柔淡定,這個時候真是,可愛得要死。
兩人一前一后往前。
方尖兒到底是被流放過的人,認識一兩個這里的村民。兩邊用蹩腳的普通話交流完,有個頭戴白帽的村民接了東西帶她進屋。
央儀聽到里面嗚嗚咽咽又是一陣,緊接著樂聲大起。
后面有人抬著東西借過。
見方尖兒還不出來,央儀躲到一邊。
她們這樣穿著的外鄉人在這里特別顯眼,稀疏往來的人時不時往樹蔭下瞥她一眼。
幾撥人過去后,身后再次傳來腳步。
央儀作勢又要躲,忽得傳來標準的普通話。
“凳子,坐嗎”
她詫異回頭。
目光與來人相觸,短暫的一瞬,她同樣也在對方眼里看到了驚訝。
來人一身白布麻衣,右手的疤終于脫痂了,露出淺粉色的新肉。他站在原地,手里還拎著一張竹馬扎。
蒼白的嘴唇在認出她時很輕地動了下,卻沒再發出別的聲音。他抿唇,只有拎著馬扎的右手往上抬了抬。
“謝謝。”
央儀的驚訝和尷尬都混在了一起,半天只說出這兩個字。她好好整理了下心情,才繼續道“我是來陪方尖兒送東西的,不待很久。不過你怎么在這里離榕城那么遠。”
不遠處似乎有人在喊他,用的是央儀聽不懂的語言。他朝那處招了下手,示意自己馬上過去。
隨后晃了下神似的,目光緩緩落在她身上。
路周說“這是我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