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里,后窗被敲了兩下。
夜半未歇的人將窗欞撐開來,溫柔的燭光照映著窗外站著人。
姜芷妤咬著唇,沒讓自己哭出來。
幾日不見,梁小司瘦了許多,眼睛泛著血絲,眸底猩紅一片,“阿妤”
“小司哥哥,”姜芷妤打斷他的話,努力牽了牽唇角,扯出一個僵硬難看的笑來,“小司哥哥,你知道的,我很喜歡你”
話開口,已隱隱哽咽。
“我也相信,你待我之心,猶如我待你,”姜芷妤深吸口氣,壓下胸腔里洶涌的酸澀,“但我不能跟你走,我尚未給爹娘盡孝,更不能以私奔之名,使他們一輩子飽受非議。小司哥哥,今日這紅衣,便當我已嫁過你了,日后”
淚珠子從臉頰滾落,姜芷妤吸吸鼻子,強忍淚意道“日后我會與旁人成親,會好好過日子,小司哥哥,你也要好好的,找個很好很好的姑娘,和樂順遂,吃不到你的喜酒啦”
姜芷妤咽下哭腔,單薄的肩在顫,唇角動了動,卻是扯不出笑來,她將手里攥著的紅色荷包遞給他,紅緞上的蓮開并蒂,好生艷麗。
“這份子錢,便提前給你吧,祝小司哥哥與阿嫂新婚吉樂,百年好合。”
她哽咽著說完后面幾個字,將荷包塞進了他手里。
梁小司的手很涼,手指緊緊攥著她的。
他舍不得,卻也沒法子要她跟他走,那樣太自私了。
梁小司幼時跟著爹習武,被蘭茵姨教著讀書識字。
姜芷妤兩者都不喜歡,習武太苦,讀書太累,卻是喜歡那些辨認不清的藥材,上山挖草藥不苦,背藥名兒不累。
小姑娘皮的很,玩兒家家酒,將那搗爛的綠油油的藥草往人臉上抹,拿著縫被子的針當銀針,要給他們扎,活脫脫一霸,有段時日,巷子里的小孩兒見著她都躲著走。
分明當她是妹妹,卻是不知何時動了心。后來,梁小司知道了青梅竹馬這個詞。
他從前感念,他喜歡的姑娘,也心悅于他。分明都很好,等那拔步床打好,他便上門提親來,怎的就落得了如今這般呢
窗欞闔上,那薄薄的窗紙上,剪影在顫。
梁小司注視良久,終是離去。
后院墻外,一人一馬站在,似是等了許久。
“阿槐”梁小司深吸口氣,嘆息似的喚了聲。
沈槐序病弱,似是連影子都孱弱些,牽著馬走近,將手中韁繩遞給他,“包裹里是些干糧和衣物,一并帶著吧。”
雨又開始落了,襯得寂寥。
馬踏雨聲,漸漸遠了小巷。
清晨,斜飛細雨拍打窗欞。
姜家的門被咣咣咣的拍響了。
晴娘在廚房做飯,姜止衡跑出來去開門。
甫一拉開門閂,便被一巴掌拍開的門撞得摔了個屁股墩兒。
“你娘呢,喊你娘出來”鄒氏怒氣沖沖的跨進了門,喊嚷著,“天殺的,我倒是要問問她,怎么教自家閨女的,竟是與一有婦之夫私奔害得我家紅紅剛過門兒便沒了男人”
鄒氏罵架間,晴娘身系圍裙,拿著鍋鏟從廚房出來了,走近,一鍋鏟甩在了鄒氏臉上。
“你算個什么東西,大清早的來敗壞我家閨女清譽”晴娘頤指氣使的罵。
鄒氏挨了一鍋鏟,臉上瞬間浮起了紅,目眥欲裂,“你敢打我”
話音未落,晴娘又一鍋鏟甩在了她臉上,滿臉怒容道“這下可感覺清楚了”
鄒氏氣得發瘋,眼瞧著便要瘋撲上來與晴娘廝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