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去”梁嬌嬌被她大力拽得一個趔趄,險些摔了,慌忙站穩,將那沒戲的衣裳在溪水里打了個轉兒,擰干撈回盆里,抬腳跟上她。
兩人先將手里的東西送回去,走到門口時,還能鄒紅在院子里的說話聲。
“洗兩件衣裳這么半天,指定是去哪兒躲懶了”
梁嬌嬌氣得咬唇。
姜芷妤拉了她一把,壓低聲音道“先將東西放在我家吧。”
不然,她怕梁嬌嬌回去,一時半刻的是出不來了。
梁嬌嬌點點頭,端著盆子跟著姜芷妤進去了。
放下東西,兩人去了趟巷子外賣料子的鋪子。
梁嬌嬌忽的明白,姜芷妤是要教她做絹花。
姜芷妤挑了幾匹適宜夏日的花色絹絲料子,又厚著臉皮求那掌柜姐姐,將人家不要的碎布頭子贈與她。
梁嬌嬌在一旁臉紅,難為情的緊。
姜芷妤卻不以為然,道“想要點兒甜頭,總要先給人家嘗嘗甜才是,旁的便罷了,嘴巴要甜,說話要好聽,人家才愿意也給你點甜頭,臉面和銀子總要有一個的,從前我是覺得,落臉面這種事,我這種厚臉皮最是適宜,可你若是想要長大,想獨當一面,我是不能站在你前頭的。”
姜芷妤嘴甜,巷子里的阿嬸阿叔都喜歡她,幼時梁嬌嬌還因這事而嫉妒了許久。
快要走到巷子口時,梁嬌嬌忽的開口“我會好好學的。”
姜芷妤倒是語氣隨意,“你學的幾分,便是賺的幾兩,這是你自個兒操心的事,我只管將這門手藝教你就是了。”
說著,她想起了什么,又叮囑道“只有一事要與你說明白些,我阿娘說,經商終究是下流行當,更何況是我們這般擺個小攤子吆喝買賣的,此事做不做,你要自個兒想好了。”
聞言,梁嬌嬌輕嗤了聲,自嘲道“我在家洗衣做飯,還要受欺負,便是連這下流行當都不如,還計較什么呢。”
姜芷妤哽了下,想問她有沒有后悔與她做了那事。
但終是沒問,帶她回家學絹花。
接連幾日,梁嬌嬌洗完衣裳便悄悄去了姜家。
她手不笨,學得算是快。
姜芷妤教了她許多種花,有些尋常人家見不到的,只有貴胄富商府上栽種著,莫說是梁嬌嬌,便是她也反反復復拆了許多次,才終以定型。
“這幾種沒多少人見過,也頗費功夫,你價格高些也無妨,像是這些尋常得見的,初初賣時,價可低些,只要不虧本錢便是,等得客人多了,再稍稍提價就是。”
梁嬌嬌點點頭,“等這些賣了銀子,我便將買絹絲的銀錢還你。”
“行啊。”姜芷妤也未同她客氣許多。
若是這二兩銀子都還不了,梁嬌嬌索性也別賣絹花了。
梁嬌嬌猶豫片刻,小聲問“姜芷妤,你這般幫我,是不是因著我哥哥”
姜芷妤動作一頓,眨去眼睫的潮熱,淡聲道“與他無關。”
兩人剛將絹花料子收拾好,便聽外面鄒紅尖著聲兒罵嚷。
梁嬌嬌“我晚上再來拿。”
說罷,起身往外去了。
姜芷妤沒去瞧那熱鬧,她怕看見鄒紅,忍不住上手揍她。
將罐子里的青梅換了水,又放糖。
姜芷妤抬眼,卻是瞧見那后窗處的桃花枝生出了嫩芽。
怔了片刻,心口一陣酸澀難受,盈滿的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會好的,姜芷妤眨去眼里的淚,默默想。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