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臺前,張婷旋開口紅吐槽“三條腿的男人都一路貨色,甭管開局裝得多好,兩杯酒下去,什么也不是。我還想著他們這級別挺高的,結果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有,白花了錢。”
沈名姝打開水龍頭,聲色恢復清淡,笑了笑“就當今天是給我接風吧,起碼菜品不錯。”
“你可真心大”張婷轉頭問“沒喝多吧”
大抵喝了酒的緣故,沈名姝兩邊臉頰像蜜桃似的,染了層溫柔的粉色。
她低著頭,青木色的長發從肩頭往下垂,再看她的側臉,一時間又是黑白分明。
水流從白皙的指縫中汩汩穿過,沈名姝搖頭說沒有。
“那我去買單。”
沈名姝道“你先去,我透口氣就來。”
張婷看她臉蛋耳朵也泛起紅,當她需要散散酒勁兒,畢竟除了必要社交,她很少見沈名姝交際,認識這么久,也沒見她怎么喝過酒。
張婷說“包廂有我,你慢慢來就行。”
沈名姝點頭說好。
餐廳很多包廂有自帶的衛生間,來這兒的人不多,還算安靜。
沈名姝背對著流理臺,從皮包里拿出煙,抽出一根,再走到門邊的煙缸邊。
走廊有隱約的熙攘聲,放慢進耳朵,嗡嗡的,像久遠的留聲機。
又嗡一聲,清明了。
幾年沒回南城,下飛機連個停頓都沒有,直到此刻,她才逐漸接受自己已經回到南城的事實。
她眨了下干澀不適的眼睛,白皙眉梢輕蹙,將吸進肺里的煙吐出來。
火星印進沈名姝琥珀色的瞳孔,綿軟的煙霧讓棱角分明的奢昂背景,稍稍軟化。她終于放松了些。
只是很快就有人斷了這愜意。
是剛才桌上的鄭總,腳步帶著醉意直接到跟前。
“剛才給你你說不抽,怎么現在自己出來吃獨食兒啊”
沈名姝忍著厭煩,笑問“女士煙您抽么”
她把煙遞過去,鄭總擺手說不夠勁,拿了根自己的,再看她的燃得正盛的煙頭“借個火”
沈名姝將煙往旁邊移了移,拿出打火機,打燃遞過去。
鄭總倒沒不悅,美人點煙也是賞心悅目的。
“我朋友開了個酒吧,一會兒過去坐坐放心,工作室的事我會盡力幫你。”
還想著釣她。
沈名姝沒應前頭那句,不想在這兒掰扯,輕笑“那就全仰仗您了。”
她累極了,說話應付全靠職業精神撐著,現在只想趕緊結束好回去痛痛快快睡個覺。她敷衍著,目光隨意落在身側金屬板墻。
飄忽的眼神觸及反光墻面,才發現有人站在走廊那里,只是一眼,沈名姝便猛地回了神,夾煙的手指如抽筋倏然一跳。
而后她遲疑的視線平移到左方走廊,完全看清人后,瞳孔又是狠狠一縮。
男人深灰大衣敞著,手抄在黑色長褲露出手腕鉑金表的一角,只是站在那里便有種矜貴得令人退卻的氣場。
他在原地,眼皮寥寥壓下,視線降落在沈名姝手中的細煙上。
無比平靜的一眼。
沈名姝的煙正好燃到半截,好像驚醒了,厚重的煙灰濺在腳下的黑瓷磚上。
她不可抑制地有兩秒的頓挫。
只是很快她便抬起下巴,姿態曼妙地抽了一口后,轉過頭笑答身邊的人“是么剛才您的酒量很好啊。”
見沈名姝的態度好像比剛才還好些,鄭總稍稍湊近“別您您您的這么客氣,我也才三十出頭,都把我叫老了,干脆我喊你名姝,你就叫我一聲鄭哥吧,這樣顯得親近。”
沈名姝揚了揚眉,忍著惡心,笑笑沒作回答。
“就喜歡你這樣溫柔的。”
半醉的人還在同她說話,顯然沒注意到這空間里多了人。
忽然,走廊突兀地多出一道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