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先生,您在這兒啊。”
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從走廊左方朝男人小跑而去。
同時,不遠處打火機砂輪的滑動聲響起,分明很輕微,卻仿佛從沈名姝尾椎擦過,她手抖了抖,余光掃去。
男人垂眸咬著煙,攏火。
再朝前踱步,步子很慢,視覺上像朝她走來,她不自覺地繃直背脊。
他走近,然后自她身邊錯開。
“出息了。”
低冷陰刻的聲音,若有似無飄進她耳畔。
沈名姝神色一頓,待人走遠幾秒,鄭總方才問她剛才那人說了什么她默了默,籠統回答了一句沒聽清。
隨即低眉將手中最后一口煙吸了。
片刻后,只剩下找借口留下的沈名姝站在流理臺前,她打開水龍頭,肩膀在鏡子里輕彎下去。
那些嗡嗡聲好像又回到耳朵里。
回南城前,她就知道總有和翟洵見面的一天,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她想象的所有開場居然都沒用上。
她以為以翟洵睚眥必報的性子,他們的第一面絕不會平靜。
因此陡然遇見,她才連一絲示好的打算也沒有。
沈名姝擦了擦手,將滑落的發挽到耳邊,抬眸對著鏡子抿了抿紅唇。
六年過去。
他或許已經放過她了。
飯局結束,兩個無良客突然說有事要提前離開,雖然意外,但沈名姝和張婷當然不會覺得可惜。
二人從電梯出來。
張婷道“火急火燎就走了,肯定是出什么事兒了,狗男人活該倒霉”
把兩個人罵了一圈,見沈名姝不在狀態。張婷默了默,道“你在國外這么長時間,好不容易回來,先好好休息幾天吧,工作室這邊我來安排。”
“不用,明天空出來就行。”
“一天哪兒夠,你不回去跟家里人見見”
沈名姝微頓,搖搖頭“不用。”
家人這稱呼實在久違,她差點沒反應過來。
張婷沒再說什么,她們在一起的時候就幾乎沒聽沈名姝提起過家里人,也只能說讓人今天回去好好睡一覺。
走出大門,外頭下了雪。
沈名姝立馬攏了攏衣領,外套薄,里面只有纖薄的羊絨高領,吹來的風夾著白雪,直往毛線縫里鉆。
她看了眼前頭正在被薄雪覆蓋的無盡的街,這才后知后覺感受到南城的冷。
餐廳共三層,帶電梯,大廳右邊也有旋轉樓梯,歐式鏤空欄桿往兩側延伸。
三樓清了一半場,比樓下安靜得多。
“vk這兩年上邊兒越發不像樣,您這金口一開,我正好一起收拾了。”身穿休閑裝的男人站在欄桿邊,說完側頭。
身邊人表情明暗不顯,瞧不出什么心思。
他順著身邊人的目光往下,下巴點了點。
“四哥,什么打算啊”
翟洵睥著快消失在門口的倩影,伸手摸出煙,身后適時送來一簇火光。
修長的指節捏著煙,卻沒去點。
他眼前浮現出女人夾著煙,與男人談笑風生的樣子,那雙風情的眼睛微微上挑,嫣然軟語,笑得過分招人。
過去她能在他跟前裝乖扮巧,如今也能在別人跟前笑了。
翟洵忽地笑一聲,將煙折斷在掌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