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閨女中,除了老二身子有些弱,其余都算是康健,尤其是這個小的,平日里壯得跟個小牛犢一樣,怎會在這四月天里說病就病了
這是平熙帝十分疑惑的點。
此問一出,在一旁守著的月娘幾人都臉色微變。
尤其是芙蓉,差點又露出了自己那張愧疚的臉,好在被月娘按住了。
昭蘭早就想好了說辭,整個人端的是四平八穩。
她抬起一雙憂愁的眼眸,看了平熙帝一眼又低垂下去,聲音落寞道“昨兒夜間,我本在床上睡著,然一想到即將嫁到朔州那千里之地,一年怕是難能見家人一面,便愁苦煩悶不能自已,遂開了窗子想著透透氣,許是昨夜的風攜著雨絲,兒又穿得單薄,便風邪入體起了熱。”
言盡于此,昭蘭沒有多說,只是沉默著,不發一言。
這一番苦肉計效果很好,平熙帝神色怔了好半晌,似是想說什么,但最后還是沒能張開口。
自然,身為人父,平熙帝心頭是愧疚的,畢竟也是自己寵到大的閨女。
然一想到魏家那邊,平熙帝又很是糾結。
其實自打魏家父子進京,那給出的誠意已然讓他心頭安定了不少,覺得魏戍是個忠肝義膽的真君子,但身為帝王,他不好輕易便信了這個手握四十萬大軍的戍邊大將,一時間心頭有些紛雜。
懷揣著心事,平熙帝還是打算再將這事好好想想,神色溫和地交代月娘好好侍候,便轉身離去,背影瞧著有些沉重。
昭蘭一直裝著,待余光里父皇的身影消失,她方才卸去了包袱,生龍活虎起來。
將殿中多余的宮人遣走,只剩下月娘三人,昭蘭才露出原本的好精神氣。
趕緊拿著濕帕子將面上和唇上的鉛粉擦去,恢復原本鮮活的好氣色,雖說不能和平日那滿面鮮妍比,但比起先前可好了太多。
“這場病來得可真是時候,我先前還愁用什么法子應付父皇,這下一勞永逸了嘿嘿”
“還臨時使了出苦肉計,讓父皇心疼愧疚一下,真是個一箭雙雕的好主意,老天待我不薄”
昭蘭身子骨強健,就算是病了也比尋常姑娘好得快,只是睡了一夜,昭蘭便覺這病氣去了大半。
剛想下床,就被月娘給按住了,她向昭蘭投來了溫柔刀。
“殿下當真是心大,為了個不知好歹的小郎君,竟將自己折騰病了,如今這樣匆忙,是還想去追那小郎君婢子不能讓你去”
年輕人總是會犯些錯,尤其她們殿下如此冒失的,她已然盤問過芙蓉,殿下這幾次到底做了些什么折騰自己的事。
一聽到昭蘭為了那小郎君竟從畫舫躍下,先不提將自己折騰病這個事,月娘便已經很驚懼了。
殿下怎能這樣莽撞冒失,若是出了事,她非得哭死在芷蘭殿。
見月娘惱了,昭蘭訕訕笑了,不好再去反駁什么。
月娘自小伴著她,可以說得上是半個母親,她最是在意自己的安危,如今她所做的險事被月娘知道了,這般憂懼也是正常的。
“對呀,殿下怎能這般不顧自己的身子,心疼死老奴了”
一旁的宋聞也搭腔,一副即將老淚縱橫的模樣。
只有沒看顧好主子的芙蓉不敢吭聲,甚至還心虛地往后退了半步。
昭蘭忙不迭去哄人,嬉皮笑臉道“月娘,宋叔,你們別憂心了,阿福保證沒有下次了,嗷”
阿福是昭蘭的乳名,是母后取的,說是她降生時不像別的孩子那般皺皺巴巴的難看,反而是白白胖胖的,母后覺得她長的忒有福氣,便一直喚著阿福,直到取了大名,才在人前改口。
至于大名的由來,是一樁笑料,昭蘭也不想去提。
每當自己真的惹惱了月娘這種關系匪淺的身邊人時,昭蘭便這般去哄。
當然,月娘也并不是真生氣,只是惱火殿下不愿意愛惜身子。
幾句話下來,人便被哄好了。
“殿下這幾日不可再往宮外跑了,至少要多養兩天,要不然婢子可是不依的。”
看著月娘嚴肅的神色,昭蘭那即將破土而出的心思立即止住了,訕笑著應了。
哎,那邊只能下個雙數日再過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