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確不是個合適的通話環境,應愿不打算多扯,只在掛斷電話前叮囑了句“我就不打擾你們聊天了。哦對了小姨,我等你來的這個時間去了趟衛生間,看到個人很好像是趙士獻,但我只見過他一面記不太清長相了,所以也不確定。”
應姜瞧著朝自己走近的一身西裝精英做派的男人,回應愿“你沒認錯,是他,我見到了。”
她從北京搬到南京,怎么哪哪都有他。趙士獻沒幾步便走到跟前,應姜收起手機,聽來人嗓音渾厚低沉地喊她“小姜。”
應姜躲不開,淺笑著回他“巧。”
“你把我拉黑了”趙士獻開門見山地問。
應姜對此并不意外,他這人思維簡單,心高氣傲的,從不喜在社交上動腦子,他這樣的脾性依然能在少不了社交的工作中混得風生水起,說白了是他的家底讓他成為被巴結被奉承的對象,就算說錯話做錯事一堆人跟在他后面圓場。同樣,應姜心知肚明,他的確沒把她當回事,打心底瞧不起她。
應姜的家境跟他完全沒有可比性,老家在連三四線都算不上的小地方,在北京拼搏一輩子可能連他的起跑線都夠不到。
在外人看來,應姜跟趙士獻關系曖昧,不清不楚的。比如經常一起出差,蹭車,約飯。也有人說他倆在公司討論個工作都跟打情罵俏似的,膩歪,一看就關系不一般。這的確是冤枉應姜了,所謂的打情罵俏,純粹就是應姜不慣著他的臭脾氣,別人不敢挑釁他,她敢,別人都敬畏他,她不怕,往往都是兩人聊不了幾句正經話就開始互相陰陽怪氣開嘲諷。這算哪門子的膩歪。
她跟趙士獻的關系,除了那個突然冒出來的連趙士獻自己都不認的未婚妻,沒有原則性的問題。
趙士獻在工作上重用她,但又瞧不起她。準確地說,他大男子主義,瞧不起女人,尤其是長得漂亮又努力上進的女人。應姜成長環境復雜,慣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而且她是階級感很弱的人,從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所以表現得游刃有余,一向應付得順利。
“拉黑了嗎哦抱歉,我以為是垃圾賬號。”應姜面不改色地胡扯。
趙士獻的語氣熟稔又縱容“小姜,不要賭氣。現在有空嗎一起喝一杯吧。”
應姜不吃這一套,礙于他身邊還有朋友在場,留足了體面,只嘴上說說狠話“趙總,現在是下班時間,我有自由拒絕你的安排。而且你現在已經不是我的上司了,麻煩不要做讓人誤會的事。你知道的,我這個人脾氣急,我不開心了,別人也別想順心。”
這話是實話。
應姜剛進公司,被部門里的老員工使絆子排擠。職場老人不喜歡出挑拔尖的新人,害怕她搶自己的項目,更愿意帶笨一點的、無害一點的實習生。偏偏應姜不是笨的,還長得漂亮。
應姜多少有點光腳不怕穿鞋的狠勁兒,被針對了就光明正大地撕回去,絲毫不怕上司怪罪。
她心知肚明自己這樣做的利弊,領導們樂見其成,需要有人做鯰魚調動這群老油子們的工作斗志。這是應茗教她的道理。
應茗說,社交這門課和應試教育中的所有課程都不一樣,在社交中,沒有絕對的對與錯。除了不能做昧良心和違法的事,其他任何時候,你做的事產生的一定是兩方面的影響,會取悅一部分人,也會損害一部分人的利益,所以聰明人巧妙地利用人性弱點,在處理問題的同時,實現自己的欲望。
要不那些個宮斗劇,皇帝難道看不出妃子們爭相吃醋耍的小手段嗎不過分的話都默許了。
應姜一直努力做這樣的聰明人。她覺得,比起應茗,自己對社交這門課程只懂個皮毛,但在平時的工作中,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