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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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西岳跟奶奶姓。
因為他爸爸是入贅,所以秦家不允許靳西岳姓聞。
又因為當年秦墨懷他時,和她母親也就是靳西岳的奶奶打賭猜孩子的性別,奶奶賭贏了,所以按照約定他隨奶奶姓靳。
很滑稽草率的一次變故,但處處體現這個家里的和睦氛圍。
靳西岳和父母一家三口相處的時間不多,聞經斂常年忙公司的事,秦墨大多數時間在國外生活。
但他和爸爸單獨見面的時間卻多,父子倆支持同一支足球隊,他少年老成地對茶和書法感興趣,聞經斂聊起星系宇宙來絲毫不拖后腿。
他跟秦墨單獨相處的機會也多,秦墨即便結婚產子后,也依然過得像二十幾歲的千金大小姐,自由浪漫,和外界傳聞中她身體不好常年在國外養病的消息不符,秦墨精力旺盛,冬天去雪場滑雪夏天去海島度假,美其名曰采風,人是找不到的,但快樂她是的確擁有的。靳西岳寒暑假會出國陪母親至少半個月,偶爾秦墨會回國,但偶爾的意思是很少。
所以年初放寒假的時候,靳西岳原本打算跟朋友去新疆雪場挑戰一下艾文大道再回北京過春節,但正在網上訂票呢,得知秦墨已經回了北京今年要留下一起過春節,別提多開心了,當即改了行程回京。
他是想給對方一個驚喜,結果自己卻受到了驚嚇。
他下飛機沖回家進門示意迎接自己的阿姨不要聲張,丟開行李箱便去閣樓。這層一半區域被秦墨布置成了工作室,各種各樣的尺子、紙筆等繪圖工具,以及建筑設計行業專用的模型搭建道具,靠窗的長桌上的是一套用于博物館展示的微縮模型,有人物有街景,細節做得栩栩如生,尚未完成,工作的人卻不知所蹤。
片刻后,靳西岳輕手輕腳地推開門,看到了遠離工作區的展示柜旁,擁在一起纏綿接吻的兩個人,男人的銀邊眼鏡已經摘下,隨意丟在一旁,在外一絲不茍的領帶被扯松了領口隨意敞著,曖昧的紅暈攀爬在他的脖上、眼底。
靳西岳面色煞白,神情愕然。他微微張嘴,失聲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房間里,垂搭在桌沿要掉不掉的不知道用來做什么用的墨池色香云紗手繪料子突然嘩一下堆在地上,像一塊怎么也撩不開的幕布,籠在靳西岳眼前心上,那一去不復返的完美時光就此謝幕。
而一位位演技精湛的大藝術家們,在謝場后,借著密不透風的幕布遮擋,上演著觀眾從未預料的隱秘之事。
秦墨眼睫輕顫,是秦俊逸率先如夢初醒般回神,那張不論何時永遠臨危不亂足夠沉著的俊美臉龐上,浮現了一種靳西岳感到陌生和疑惑的愧疚感。他用那無數次縱容、給予溺愛的磁性嗓音,叫他“小岳。”
靳西岳感到惡心,反胃,一路飛機轉出租,幾個小時風塵仆仆的奔波在這一刻產生了后遺癥狀。他以最快的速度遠離,斷尾自保似的,把過去二十年的自己留在了原地。
靳西岳在衛生間吐了很
久,才把門打開,剛剛敲門的秦墨籠著肩上的披肩姿態放松地站在那,認真地看了他一眼,問“還好吧”
靳西岳逞能地點點頭,明明做錯事的不是他,他卻不敢面對秦墨。他臉上的水還沒有擦干,剔透冰涼的水珠順著男生緊繃著的下顎線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像是克制又隱忍的眼淚。
媽,你dashdash”靳西岳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口,語氣探究地追問。
秦墨朝樓下望望,爺爺秦鳴升和友人相談甚歡的聲音一陣陣傳上來。下一秒,她撥了撥靳西岳額前被水打濕的頭發,避重就輕地說“先去把臉擦干下樓陪爺爺吃飯,媽媽晚點和你解釋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