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熾發狠似的一個翻身,直接跨坐在顧斐波的雙腿上,掐著他的脖子便往唇上吻。
舌頭探出,卻遇嚴絲合縫的墻壁,傅熾屢次沖鋒卻被接連打回,后退而求其次,在顧斐波柔軟的唇瓣上瘋了似的撕咬。
唇齒交纏,鐵銹似的血腥混著馥郁的酒香呼吸交換的空氣間升騰,柔軟的唇瓣承載著熟悉的回憶浪潮破開名為理智的牢籠,像是當年第一次的親吻,記憶里也是如此劍拔弩張硝煙不減。當年倆人都不得章法,第二天唇瓣都破的不成樣子,傅熾被同學笑了好久,還被班主任提到辦公室耳提面命要好好讀書,不要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有交集,顧斐波后面也抱怨他親的太狠被云三他們指著鼻子笑,臉都跌盡了,最后兩人一邊吵鬧地指責對方,一邊黏糊糊地給對方涂完了一整支藥膏。
可這回,顧斐波靜靜的任他親,像是一具木偶,或是尸體。
空氣中的安靜冷得令人心悸得發抖,盛延澤早在半分鐘前就非常有眼力見地指揮人散了,此刻在半闔著的門邊跟人寒暄道別,隔著那道狹小的門縫,人群交頭接耳成群結隊地往外走,熱鬧的恭維聲隱隱約約聽不真切,偌大的屋子此刻徒留他倆,縮在在角落里的動作沒有人看見。
傅熾跪在顧斐波身體兩側的膝蓋微微用力,手探去。
軟趴趴的,沒有反應。
傅熾抬頭看他,顧斐波面無表情,眼神似連光線都無法逃脫的黑洞,幽靜深然,像個局外人。
身體的反應無法騙人,喜歡是藏不住的,被鎖在眼底,也會從身體上躥出來。
傅熾不信,只捏著它,一邊用手捂住顧斐波的眼睛,閉眼又吻了上去。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蓋顧斐波的眼睛,只怕再多看一眼充斥胸腔的勇氣與怒意就會像被針扎破的河豚一樣泄個干凈。他一味用舌尖去撬動城墻,城墻似是疏漏,放他進來,卻又視他為無物,任由他在城中大吵大鬧攻城略地,沒有阻攔,甚至稱得上是配合。
狹長濃密的睫毛以恒定的頻率劃過自己的掌心,手下的身體不論如何煽動依舊如常般冷漠,配合上失守的城墻,眼前人的一切反應都像是對自己無聲的嘲笑。
他想翻身下去,但顧斐波不知何時手臂空懸著把他箍在了懷里哪怕這樣也沒碰他,像是守禮的紳士,而傅熾只想怒笑著指著他鼻子大罵出聲。
“喂,顧斐波。”傅熾貼在顧斐波耳邊,嘴角扯出一抹笑得比哭還難看的弧度,“你是不是不行啊,一個大美人投懷送抱,你還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啊。”
“年紀輕輕,怎么就萎了呢。”傅熾齜牙笑,“我認識一些這方面不錯的醫生,哪天我帶你去看看他好不好。”
懷中人似是想要抬手,卻在指尖即將觸到臉頰的瞬間縮了回去,只是輕聲嘆了口氣,“我挺好的,不用看醫生。”
傅熾恍然,只覺臉上涼颼颼的,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眼淚像珠串一樣往下落,根本不受控制,他狼狽地想躲開顧斐波高高在上的審視,卻躲不開,眼眶紅的像兔子,他想抹,又不敢抹,最后只是抿著嘴跟顧斐波原地僵持著。
顧斐波輕輕把他摁向自己的肩膀,“你喝醉了。”
“我沒醉。”聲音聽不真切,傅熾自暴自棄般地順著力道把腦袋埋進顧斐波肩膀里。
鼻息間全是顧斐波的味道,熟悉的味道,溫暖的味道,家的味道,而他此刻卻在這冷漠的懷抱里,得求得一方憐憫才能偷得一處陰影的空隙,放任自己情緒無聲的宣泄。
沙發對面墻上有著金屬質地的一條橫欄裝飾,顧斐波的視力很好,他透過那裝飾用的細細橫欄,看見傅熾正被自己圈在懷里。
橫欄里投出變形的倒影,能模糊地看見少年跪坐在愛人懷里哭泣,而愛人摟住他的窄腰,在耳鬢廝磨間柔聲安慰。
可顧斐波知道,傅熾的腦袋沒有碰到自己的肩膀,正如此刻的自己甚至只敢透過遙遠又模糊的玻璃偷看他。柔軟的頭發跟著他顫抖的身體在自己耳畔撕咬著,壓抑的哭腔若有似無,伴隨著哽咽的呼吸聲不住往耳蝸里鉆。
而他的手空懸在他腦袋上,在離發絲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懸了很久,很久。
懷中人的淚滴大顆大顆地墜落,砸在顧斐波廉價的襯衣上,很涼,涼的人發抖。
他擁著他,他們剛剛接吻了。
ktv的麥被隨手空置在漆黑桌臺上,在昏暗的暖光燈里,背景樂的輕柔女聲繾綣地唱著
“我真的陪他淋過大雨,”
“真陪他冬季夏季,”
“真的與他擁抱黑暗里,”
“真牽過他的手臂,”
顧斐波沉默著遞上紙巾,傅熾躲著他,死死壓住眼睛,晶瑩剔透的眼淚從肩膀與臉頰的縫隙里鉆出來,他手忙腳亂地用另一只手去捂,胡亂地抹,壓不住的哭腔咬牙切齒地罵“顧斐波,你個王八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