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李元闕在宮中來去自如的身手,他若是想干凈利落殺死一個落單的、不通武藝的光渡,實在不難。
可李元闕不殺,還偏偏把光渡弄成了這副模樣
他在想什么
其心可誅
“你剛剛近距離接觸了硝石,生了紅疹。”皇帝壓下怒火,做出安排,“這里不安全,你現在就去太醫院,包扎傷口。”
光渡低頭道“如果只是在硝石邊待上一會的話,倒也沒什么,臣在火器廠的時候,每天也是不停的喝藥,已經習慣了。”
“那你跟著孤。”皇帝點了點頭,視線移向單膝跪在旁邊的侍衛。
這個侍衛,一直跟在光渡身邊。
他或許知道些什么。
卓公公察言觀色,立刻替皇帝問道“白侍衛,春華殿情況,你可知道什么”
年輕侍衛的側臉,倒是和剛剛離去的白兆睿將軍有三份相似。
白侍衛道“臣在春華殿找到了光渡大人,光渡大人被綁在樹下,火勢已經燒到樹枝,于是臣就先將光渡大人救出。”
“只是臣不知春華殿中還埋了其它的火藥,未能阻止第二次引爆,請陛下恕罪。”
這句話說得清清楚楚,意思不容錯認。
如果不是這名侍衛帶隊闖入春華殿,又及時發現了被困住的光渡,將他救出,那么現在能來到皇帝面前的,不可能是活生生的光渡。
“賞。”皇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衛,又道,“傳太醫來,光渡隨孤同回嗯光渡,你怎么了”
光渡突然彎下腰,掀開了用雙手抿緊的皮毛大氅。
他原本的衣襟前側,滲透出一片血跡。
皇帝驟然一驚,“怎么回事”
夜色籠罩西夏宮殿,光渡這邊又突然生此變故,吸引了絕大多數的目光。
是以皇帝沒能看見遠處無光的宮路上,他信任倚重的另一個臣子,正在快速走來。
光渡手伸進去,從滲血的位置,掏出了一個裂開的瓷瓶。
碎裂的瓷片扎進胸口皮膚,連衣服都染上了血。
瓷瓶碎開了一個大口,里面黑色的藥丸,在破碎的瓷片中若隱若現。
“剛剛沒有感覺。”光渡面色變得很難看,碎片在他的手指上拉出傷口,鮮血順著指尖向下滴落。
光渡連說話都有點發抖,“陛下,我”
皇帝見他幾乎都要站不住,忙攬過光渡的肩膀,又親手捂住了他的眼,“別看,孤知道你見不得血”
話沒說完,光渡猛然掙脫皇帝的手臂,頭一偏,對著宮道旁側的排水渠,“嘔”
皇帝“”
他看上去太難受了。
他的反應非常劇烈,嘔吐到單薄的脊背一直在顫抖,連手上的碎瓷片和那枚壓癟的黑色藥丸,都拿不住。
藥丸和瓷片滾進道路邊上的排水渠里。
虛隴的身影從遠處靠近,可終究是晚了一步。
“虛隴,來得正好。”皇帝快速吩咐道,“你給光渡的那個藥,重新煉一顆。”
“這份解藥用料珍貴,并不易得,臣定不負陛下所托,但,最快也要半個月以上才能配出來。”
虛隴沒有問發生了什么。
他的目光掃過現場,差不多已經猜出了這里發生過什么。
虛隴干瘦的臉沒有什么表情,“只是,算算時日,光渡大人怕是要受幾天的苦了。”
那一瞬間,皇帝似乎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