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被人不算溫柔地放回床邊,江半絮驚得眼睫一顫,跟著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時,恰好注意到托在自己臉側的指節收回去,江半絮一愣,整個人頓時清醒不少。
本以為是值班護士或醫生來提醒自己睡覺,回過頭卻看見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應迢,江半絮明顯被驚到了,連忙推開身下的矮椅站起來。
“這個時間,你怎么來啦”病房里很安靜,江半絮害怕吵醒病人,聲音壓得很小聲。
青年后知后覺地抬手搓搓臉,總感覺自己剛剛被托住的那半邊臉又冰又涼的,注意力不由被應迢收回的手吸引,便又問“你的手好冰,是生病了嗎”
“沒生病。”應迢沒回答手為什么涼,視線仍舊直直落在江半絮臉上。
青年站在跟前,眉眼間的憔悴更明顯了,臉色因為休息不好而變白,沒有了平時紅潤健康的氣色。
“你很多天沒回家,來看一眼。”應迢也學他把聲音放低一點。
室友竟然特意來看自己,江半絮有點受寵若驚,又有點開心。
雖然應迢來的時間很奇怪。
江半絮小聲笑了笑“也沒有很多天,如果爺爺明天早上量完體溫都正常的話,我就不用再陪床了。”
陪床加上復習,他的身體真的有點吃不消。
吸血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點了下頭“那明天見。”
江半絮覺得自己有點自作多情,怎么感覺室友很急切想讓他回家的樣子。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江半絮在病床邊守著,等醫生查完房,告訴他江為榮的情況一切穩定后,才徹底松口氣。
等江半絮謝過醫生,江為榮躺在床上一邊努力推他的手,一邊輕輕搖著頭。
江半絮知道爺爺這是在催他回家休息,不愿意讓他再陪床了。
“知道了爺爺,”江半絮現在心情特別好,笑瞇瞇的握住爺爺的手蹭蹭,“一會兒丁頌就過來陪我收拾東西,中午陪你吃過飯我們就走。”
江為榮這才安心閉上眼休息,不亂動了。
江半絮在醫院待這幾天,自己的生活用品不多,倒是書帶的不少,另外給爺爺帶回家換洗的衣服和雜物也裝了一個包。
丁頌和江半絮一個坐在椅子上,一個坐在床邊,邊收拾邊聊天。
“沈老師那個暑假見習你考慮好了嗎”丁頌一邊往包里裝書一邊問,“要讓我說,哪怕機會再難得,還是身體最重要。”
現在是期末復習加上陪床,就把江半絮累得臉色都白了。
到時候見習需要上一整個白天的班,晚上又兼職,中間還要擠時間來醫院看望老人,江半絮還活不活了。
“我都不贊同你去,或者你非要見習的話,那就別兼職了,”丁頌撇撇嘴,“大不了真缺錢的時候,我讓我爸媽借你,他們肯定借。”
倒真沒到那種程度。
江半絮兼職攢錢無非是擔心萬一有一天爺爺的病情惡化了,臨到需要進手術室的時候,自己還拿不出錢來。
他最怕發生這樣的事情。
另外就是每天住院,做康復訓練,以及請護工,都是看不到盡頭的開銷。
所以江半絮就想著盡可能地攢錢,也算未雨綢繆。
至于這時候讓他去借丁頌家的錢,他是肯定不愿意的。
“我這幾天想過了,不去見習了,”江半絮手上利落地疊著衣服,腦袋微微垂著,“爺爺現在是恢復的關鍵時期,還是多攢點錢更要緊。”
這幾天休息不好,他到現在還覺得頭重腳輕的。
江半絮從不會為了做什么事情不顧命,相反,他一直都很珍惜自己的身體,也懂得凡事量力而行的道理。
而且江半絮看待事情總是很樂觀“我們現在才大一,以后每年暑假都有實習機會,說不定明年這時候,爺爺早就好了,到時候我就能專心實習。”
無非就是不一定能跟著沈老師學習了。
沈慶言一直很受學生喜歡,這個名額如果江半絮放棄,肯定就會有人立刻頂上,而下一年是什么情況就又說不準了。
江半絮跟沈老師很投緣,他只在這一點上覺得有些可惜。
“太好了,你這么想我就放心了,”丁頌開心起來,“走走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兩個人在醫院多磨蹭了會兒,等吃過午飯出來就已經中午一點了。
從醫院坐公交到江半絮家那邊,至少需要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