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琮卻并沒有立刻答應,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他停下腳步,疑惑道“怎么,你假期有事”
“不,”霍琮說,“只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聽哪個”
“還跟我賣起關子了,”他咕噥著,無所謂地吹破了一個泡泡,“那就先聽壞消息吧。”
“好消息是今年我就畢業了,每個畢業生都可以邀請一位嘉賓入校參加畢業典禮,我填的是你的名字。”
“等下,我選的明明是壞消息吧”
他叫起來,臉上的笑容卻十分燦爛,還捶了霍琮一拳,“可以啊哥們,還沒二十就大學畢業了,前途無量啊記得將來茍富貴勿相忘”
然后猛地變臉,把霍琮的帽衫帶子使勁兒往下拽,“所以壞消息究竟是什么快說”
霍琮彎著腰,淡定地從他手中解救了自己的帽衫,“這個,等過完年了再告訴你。”
他不可置信地瞪著霍琮,直到對方直起身后,朝他短暫地勾了一下唇,這才咬牙切齒地反應過來這混蛋絕對是故意的
他視線一轉,忽的冷笑一聲,飛起一腳踢在了旁邊的行道樹上“看招吧”
紛紛揚揚的落雪把兩人砸了個正著。
猝不及防之下,霍琮被淋了滿身的雪。他撐著樹干,看著霍琮的樣子笑得前仰后合,盡管自己也狼狽得要死。
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這件事了
酈黎打了個哈欠,覺得自己大概是太無聊了。
見陸舫還沒來,他便吩咐安竹“朕在這里瞇一會兒,陸仆射若是到了,記得提前把朕喊起來。”
“是。”
陸舫跟在季默身后走進御花園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年輕的小皇帝裹著雪白的狐裘,歪頭靠在涼亭的亭柱旁,眉頭微蹙,臉頰蒼白,神態卻愈發純凈動人了。
任外界風雪蕭蕭,少年仍兀自沉靜在恬靜夢鄉中,鼻頭被凍得紅撲撲的,懷中還緊緊抱著一個銅制的手爐,冰涼的雪花綴在他的睫羽上,也不知做了什么美夢,盈潤的唇角勾起一個細小的弧度,像是瑩亮雪地中含苞待放的芙蓉花。
陸舫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
他制止了想喚醒陛下的安竹,在季默比冰雪還要刺骨的注視下,毫無形象地一撩裙擺,坦然坐在了酈黎身邊的位置上,托著下巴,認真地打量起了這位景朝的年輕君主。
單看模樣,確實十分純善可欺。
怪不得上至相國,下至朝臣,全都被他們這位陛下蒙騙過去了。
忽然,陸舫動了動鼻子
他怎么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視線掃過石桌上的玉壺,陸舫了然破案了。
他欣然起身,走到桌邊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酈黎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一位神采英拔的青年坐在身旁,劍眉斜飛入鬢,眼眸粲然如星,手中捏著一枚玉杯,正自得其樂地對著亭外雪景自斟自酌。
如果不是那一身鮮艷羅裙,倒還真是位英英玉立的美男子。
酈黎揉了揉眉心。
“陸仆射何時來的,怎么不叫醒朕”
陸舫動作一僵,當著酈黎的面飛快把杯中最后一滴酒一飲而盡,然后似笑非笑地回答道“臣奉秘旨進宮面圣,自然不敢聲張。”
酈黎干咳一聲,有些尷尬地為自己找補“朕朕也是擔心被人發現,所以才出此下策,陸仆射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