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陛下心意,怎么可能會因此而責怪陛下呢。”
陸舫煞有其事地說道,一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大義凜然模樣。
這人的性格好像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啊
酈黎心中腹誹,表面卻鎮定道“那陸卿可知朕招你進宮,所為何事”
快說只要你主動開口了,朕就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了
他一臉期待地看著陸舫。
陸舫心中憋笑,但卻一本正經地裝傻“臣愚鈍,懇請陛下為臣解惑。”
“我”酈黎有點兒卡詞兒了,但他看著陸舫游刃有余的模樣,心中又不爽起來。
明明他才是皇帝,這人怎么一副他是大爺的模樣
“解惑可以,”他決定主動出擊,扳回一城,“但你得先回答朕一個問題那天義賣會上,你為何會站出來為朕說話”
陸舫本想說些忠君報國之類的空話,但看到酈黎的眼神,他又臨時改變了主意,坦然道
“因為臣覺得,陛下興許會給臣帶來驚喜。”
“大膽”
酈黎猛地起身“陸舫,你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話嗎你是在瞧不起朕”
陸舫噗通一聲,非常絲滑地跪下了,但神情仍舊鎮定如初“非也。臣只是不想欺瞞陛下而已,但這的的確確是臣的心里話。”
“而且先不說陛下在義賣會上戲耍奸逆、收斂財寶,此乃思慮縝密一箭雙雕之計,令微臣敬佩不已;后又能把握時機,徹底清除掉羅登這一心腹大患,令嚴黨自亂陣腳,微臣心中唯有嘆服二字,何來瞧不起之說”
不得不說,陸舫還怪會拍馬屁的。
酈黎聽完之后,雖然注視他的眼神仍有些不善,但心中的冒犯惱怒已散了大半。
“起來吧,”他沒好氣道,“我算是知道,陸仆射在朝中的風評為何如此之差了”
陸舫笑了。
和跪下時一樣,他站起來的速度甚至還要更麻溜一些,他慢斯條理地撣了撣裙上的塵埃,“陛下也聽到了臣的那些傳聞臣惶恐。”
“誰惶恐你都不可能惶恐,”酈黎無奈道,“不過說老實話,朕還挺喜歡你這種性格的,坐吧。”
待陸舫落座后,酈黎卻并沒有隨他一同坐下。
相反,酈黎還正色向他鞠躬行了一禮,驚得陸舫立刻火燒屁股似的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臉上終于沒了方才從容不迫的氣度。
“陛下何至于此”他失聲道。
酈黎直起身,正色道“朕找先生來,是為了向先生請教一件關于社稷蒼生的大事,朕久居深宮,對朝中局勢一知半解,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是他之前的想法太天真了。
古代不僅有兵荒馬亂,還有饑病災年,霍琮那邊光是忙著賑災,壓力就已經夠大了,這種時候再叫他騰出人手和精力處理京城事務,酈黎覺得,那自己也太廢物了點。
還不如現在就找棵歪脖子樹,自掛東南枝去。
正如他把霍琮當成救命稻草一樣,真到了山窮水盡的那一天,他也是霍琮最后的依仗。
他必須得保證,他的好哥們有個穩定的大后方。
聽聞陛下此言,陸舫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他問道“陛下所問何事”
酈黎定定地看著他,擲地有聲地吐出三個字
“除嚴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