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天齊的斷喝如冰刃劃破空氣,寒意直透人心,獄卒捧著青瓷小碗走向妖族,起先還趾高氣昂,而今雙腿止不住地打顫,目光掃過一張張因憤怒而扭曲的面孔,猩紅眼瞳,猙獰表情,仿佛要在下一息將他生吞活剝,冷汗淋漓,腳步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
“蠢材,膽敢退縮殺無赦!”
韓長老怒喝如炸雷響起,震得獄卒耳膜生疼,恐懼如潮水般將他淹沒,前有妖族滔天怒火,后有長老死亡威脅,只能是咬緊牙關,強迫挪動僵硬的雙腿,不停抖動的手臂,碗里汁液泛起詭異波紋,發散出的腥氣直鉆鼻腔,令他五內翻騰,隨時隨地都會打翻在地。
徒然起風了,風卷起地上的枯葉,在空中瘋狂旋轉,就在此時,猙娘化作一道殘影,如鬼魅般掠過眾人奪過瓷碗,她深知獄卒不過是被驅使的可憐棋子,并未為難對方,旋即閃身回到妖族陣營。
前車之鑒后事之師,她與簫老對視一眼,從老人微微頷首的動作里,讀懂了默許,此刻,時間就是生命,容不得半點猶豫,她猛地扣住韓宗魁的下頜,將半碗腥臭汁液,徑直灌入。
汁液入喉,宗魁猛烈嗆咳,胸腔起伏不定,酸澀伴著惡臭直沖腦門,汁液甜腥中混著鐵銹與腐肉氣息,他的五臟六腑仿佛被烈火灼燒,悔恨如潮水般涌來。
早知如此,何必小瞧妖族,如今淪為試藥傀儡,生不如死的折磨比死亡更可怕,每一次呼吸都有利刃刮過喉嚨,絕望與屈辱交織。
“住手!”
韓長老暴跳如雷,赤紅雙目幾乎噴出火來,看著本家瑰寶遭受奇恥大辱,猶如千刀萬剮,那個強行被掐住脖子猛灌藥的身影,刺痛著每一根神經,怒火翻涌,若不是投鼠忌器,早已不顧一切沖上前去,心中泛起滔天恨意,如洶涌江水,永不停息。
猙娘凝視著韓宗魁起伏的胸膛,見他氣息漸穩,料定韓天齊不敢再耍花招,當即將解藥交給簫老,刻不容緩,簫老躍上小夕龍脊,轉眼消失在了天際,猙娘望著遠去的背影,不知為何心中莫名涌起一絲不安。
“解藥已給,還不交人!”
韓天齊的聲音冷若冰霜,在空氣中凝成鋒利的冰棱,他表面強硬,掌心攥滿汗水,生怕對方反悔。
“接著!”
猙娘咬牙切齒地吐出二字,長臂一探揪住宗魁衣領,毫不留情地將其甩向對方陣營,宗魁如破布凌空飛旋,韓天齊驚慌失措,足下猛踩地面掠起,好不容易接住侄子癱軟的身軀,顫抖著從懷中掏出玉瓶,將解藥盡數灌入宗魁口中,渾濁的眼中滿是疼惜。
“叔父。”
“我在!我在!”
韓宗魁虛弱地呢喃,韓長老緊張的摟住侄兒,老淚縱橫,渾濁淚水順著皺紋溝壑奔涌而下,若宗魁在此殞命,必將成為宗族罪人,如今危機暫解,緊繃的神經驟然松弛,一番折騰下來幾近崩潰。
然而,異變突起韓宗魁開始抽搐,蒼白如紙的面容泛起詭異青灰,喉間發出咯咯的響聲,鮮血混著黑色泡沫不斷涌出,他顫抖的手指,徒然直指向囚車。
“毒,有毒!”
猙娘聞言如遭晴天霹靂,韓宗魁事小,徐子麟事大,若少主有失,如何對得起徐贛老天師的在天之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