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為什么知道沒戴名札的我的姓氏管他從哪里知道的、從哪里聽說的。隨便。不關我事。
我為什么能記起這件事這要歸功于晝神幸郎糾結的眉毛。他的眉毛曾經作為一個特異點留在我記憶里,被我忽略過去。當我反復回想我首次跟晝神幸郎搭話的那天、他不熟練的假笑之上的眉毛,我自然而然地回想起了他首次跟我搭話的場景。
就像鞋帶的歪歪扭扭和糾纏能反映我內心的畸形那是我中二期故意干的事,故意的,因為期待被別人看見,我有在反省了,當然現在不干了晝神幸郎提醒我當心因為鞋帶而摔跤時,他的眉毛之糾結反映了他視線的歪斜。
當時晝神幸郎的關注點,并不在于鞋帶。
是校裙。
一個人越高,他就越難看見低處的東西。晝神幸郎低頭的幅度不夠大,他的情緒里也沒有擔憂、沒有關心,甚至帶上了鄙夷和看輕、壓抑過后的平靜。
那些不會構成眼神的情緒,我已經太熟悉。晝神幸郎沒有看見我的鞋帶,和其他人類沒有區別,千篇一律。那個時期的我對那個時期的晝神幸郎毫無關心,不會產生好奇。我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為什么是校裙
我馬上就為自己的疑問找了個答案晝神幸郎,他的頭抬得太高了,不夠低。
僅此而已。
當我用俯視的眼神去形容晝神幸郎,我便開始重新審視這個答案,我開始猜測他行為背后的意圖、需要和感受假設憤怒的本質是一種期待,而晝神幸郎沒有憤怒,意味著他其實并不如他口中說的那樣期待我開心地奚落他。那么,晝神幸郎將他的往事的一角告訴我,是想「交換」嗎
就算猜測無誤,也不意味著我有義務滿足對方。我沒想去看晝神幸郎的傷口是一回事;晝神幸郎冷酷地表示我見不到是另一回事。他已經痊愈了嗎還是單純地在宣稱絕不給我看晝神幸郎給出的信息少得可憐。吝嗇鬼。
我不和吝嗇鬼進行「交換」。
吝嗇鬼通常在行為和語言上表現得都不大方。星海光來升上首發后的首次比賽,我去看了,由此見到了他幸福的淚水。也許有遺憾,但那肯定是幸福的,毫無疑問。面對這種比自然之壯美更令人感動、至少應該更令星海光來的朋友感動的場景,晝神幸郎竟然有閑心來找我、對我說
“看到了嗎”
他希望我見到什么呢
“光來君。他是個人。凡人。”
原來如此。
也許我有必要重申,我真的不信神佛鬼怪。正因為星海光來是實實在在的人,我才會為他能做到我的人力所不能及的事而心折。但彼時乍一破冰,我不想落了下乘“這只能說明你不是信眾。”
“你這輩子只和信眾交朋友嗎”
“第一,我討厭同類身為凡人的信徒。”不是佛庵,不是教堂,我們,兩個凡人,竟然在充滿汗水氣味的地方談論這種東西,實在可笑,“第二,我和你不是朋友。”
“是嗎。”晝神幸郎抬頭望了望天,又望了望我,“那我還是當一當吧,信徒。”
“哈”
我是不說重話的。越強調什么越說明破例不止一次。此類矛盾就像我直呼人姓氏但句式會用敬語形。
“被討厭也比被無視好吧。”
“你這樣說會讓人誤解的。”
“神同學,你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