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的傷口。我在高一開始打工攢錢時決心為它縫補,然后,在高中畢業前夕,它開始愈合了。
那晝神幸郎呢
我一直在想,什么時候晝神幸郎主動提及他的傷口,我就不裝糊涂了。
可晝神幸郎始終沒提。
我也會想,是不是正因為我們太早見到了彼此的痛苦不,說是見到了并不準確,我們是側面地知道它的存在既然知道這痛苦都有星海光來見證過,就無需和彼此分享、索求擁抱,所以才無法更進一步。
當時,剛回答完為什么不喜歡星海君,晝神幸郎問我為什么想親他,如果回答因為喜歡,就像在說“你不如星海君,我覺得我只配更差的人”一樣。所以我才說,不知道。
不是什么戀愛頭腦戰。我們變成了互相解決生理需求的關系。說是互相,其實晝神幸郎調節得很好。更需要他的是我。我問最近壓力很大嗎所以才找我,其實因為壓力大答應下來的一直是我。說實話,傷口慢慢愈合會帶來一些發癢,我有些故態復萌了,我開始依賴在他身邊安眠的感覺。
也許晝神幸郎高中執著于過夜的原因就在這里,他想讓我產生依賴。但我的這份揣測不重要。問題在于,晝神幸郎,他為什么從來沒有拒絕我
也是,沒有男性會拒絕對方的主動投懷送抱。
說到這里,我會想起晝神幸郎的一個特性。他喜歡狗,并且,是大型犬。他有時很怕蟲子和倉鼠,不是害怕被它們傷害,是害怕自己傷害了對方。太小太脆弱了,一翻身就會輕易地壓碎的那種。
他的一夜情式溫柔持續了很久。
“你太小了。”晝神幸郎是這么說的。
“小總和弱聯系在一起。看到這樣的東西,你不會想摧毀嗎”
“弱。你的弱點在哪里呢”晝神幸郎的話語近似嘆息。
我早就告訴過他了。
同情心。
憐愛是讓一個人快速信任另一個人最有效的方式。我很清楚憐愛對一段關系的影響。年幼時,我也總是有意或不經意地向別人展露傷口,希望收獲別人的信任或喜愛。后來我學會遮丑了,不愿意暴露半點不堪。
每次我對別人產生憐憫,我都會拉響警報。母親就是個再慘烈不過的教訓,不要把自己當能拯救或寬恕他人的神,也不要把自己當成情感豐富、必須遵循人性中的憐弱本能的人。
既不是神,也不當人。那我是什么東西呢
尋求誰的愛憐,就是在向誰賦權。而我在遇到星海光來之后,長大的方式,就是選擇成為當權者,把審判的權杖交給自己。
愛護自己,這對我和晝神幸郎來說都是件需要學習的事。星海光來沒有教會我們,他只是打斷了我們,打斷了我們不那么愛護自己的那個狀態。我們是自學成才的。這不是能抱團取暖的事。
所以我才說,我沒想去看見晝神幸郎的傷口。我不想破壞他學習的成果,成長的收獲。他很努力學習了,會有好結果的。
可我越來越做不到了。
我甚至因為他不給我看而感到難過。
要不怎么說晝神幸郎是個聰明人,他自學成才的進度都比我快早在我還沒對他產生同情心的時候,這人已經說過我“可憐”了;在我貪得無厭、努力忍耐要求他展示傷口的欲望時,這人對我開口說出了相同的要求。他問我弱點在哪里,可他明明心知肚明。
可惜星海光來對待他人憐惜的態度是“不需要,我足夠強”,導致不夠強的我至今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些,依然懷有既追求又排斥的矛盾心理。再者,一旦發生「交換」,我就會止不住對晝神幸郎的憐惜。我還不想人生完蛋。
我也幾乎要嘆氣了“要知道弱點做什么呢你真的打算摧毀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