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過個年吃個團圓飯,已經成立了“年夜飯項目部”,“沙食集團”的,“大橋食品”的,吾家埭的,“沙洲物流”的
不同企業之間的高管,有的有仇,有的關系不錯,那么還要有秘書助理一一記下一一提醒,安排座次也就講究起來。
老一輩的關系怎么弄,高級知識分子又怎么弄,家里有小孩的也要統計,因為團圓飯上要發紅包。
所有的這些,都要趙飛燕帶人張羅。
畢竟不可能再由張浩南來弄這些“家里”的事情,大型場合,張浩南主要負責的業務就是舉杯講兩句,然后讓全體成員都吃好喝好。
早就不是前年還能一個人忙活過來的時候了,那時候丁永、呂衛東等等還能幫襯,現在也忙不過來,必須是“老板娘”出馬,才能把所有企業都擺平。
趙飛燕忙得沒空抓小三兒,那是因為真的沒空。
她能在鄉下抽空打個電話給張浩南,已經是忙里偷閑了。
結果歇一會兒還要被自己女兒“訓”,堵得她又爽又憋屈。
若非京城那邊南郊區有“一攬子”的超級工程,把京城方面人物的注意力都轉移了過去,否則趙飛燕還要飛一趟京城,參加央視的一些商業活動。
重新看電視的時候,趙飛燕視線都沒了,躺沙發上一臉呆滯地看著天花板,過了一會兒,樊素素手中拿著文件進來,一邊走一邊說道“姐,過年愿意坐船回家的員工名單也出來了,您看看要是沒問題的話,就蓋章吧。”
“哎呀煩死了”
拿起抱枕,趙飛燕直接悶在自己臉上,“累死我算了”
“哎呀姐”
樊素素一看她這模樣,頓時笑著走過來,蹲在一旁說道,“大家都說老板娘處事公平啊,連沙洲物流的人都說姐伱是八面威風的”
臉埋在抱枕下面的趙飛燕頓時得意地笑了起來,心中暗爽老娘真是太強了。
“哼。”
坐起來氣鼓鼓地盤著腿,然后接過文件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過年坐船回家的線路都是走內河,是市旅游局和港務的爭取來的客運線,最遠能到楚州。
其實也可以到郁州,但要走內海,這就沒必要了。
船是半封閉式的短途旅游客輪,比大巴車舒服的地方就在于可以多帶年貨,并且有獨立的小隔間。
碼頭設置在了重山島對面,走崇州、江皋、綦江都行,主要是看今年“春運”壓力怎么樣。
“沙食系”是不缺大巴車的,這兩年都沒有讓職工買過長途汽車票,但這不是車票的問題,而是“春運”很容易堵路上十幾個小時,這就很折磨。
江北地區的鐵路又都是貨運線為主,就算在崇州火車站買票,你也沒辦法直接前往彭城或者楚州,這同樣非常折磨人。
去年船廠正式投入運轉之后,原船廠的訂單基本都是駁船、散貨船,主要客戶也是“沙洲物流”,但期間為了過年,就從江漢買了一批內河客輪的設計還有船體。
貨船拉人也不是不行,但不舒服,正兒八經的客輪才能放心大膽地用,最遠就是到楚州南。
原楚州糧站的碼頭,現在臨時辟了一個停車場出來,大巴車也是“沙食集團”的,從安東縣調過來,就能安排楚州、彭城、郁州、鹽瀆的員工返鄉。
這對調度管理也是一種考驗,前期還有各種表格要填,畢竟有的員工暈船,有的員工想要坐火車,到時候坐船分流多少人,如果只有兩三個彭城的員工上岸,那大巴車也不可能空跑。
因此協調也要做,跟員工的溝通不能出差錯,趙飛燕拿起章一蓋很容易,之后真出現需要問責的地方,有些鍋就只能她來背。
還有就是過年前后會有兩場相親會,都是要趙飛燕來張羅的,適婚男女員工的個人要求,都要統計匯總,這事兒趙飛燕還要準備場地,準備紅娘,準備桌椅板凳瓜子花生
別人來做“介紹人”,可壓不住鬧掰了的青年男女,但“老板娘”到了,感情破裂也不是分手的第一要素,會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升遷,會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工作,會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工資獎金津貼等等等等,這些都是“老板娘”的不可替代性。
“沙食系”畢竟不是完全意義上的常規現代化企業,它是一個社會型企業的組合體,“熟人”在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但又不是靠“人情”來推動企業發展。
趙飛燕在核心層中的地位,就是“熟人社會”中的倫理地位,她是“老板娘”,那么高層認可的不是趙飛燕的董事身份,而是“老板娘”。
這種潛移默化,自然讓那些以“沙食人”自居的員工們,也遵循了這條邏輯。
畢竟,這就是本國的歷史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