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不能不承認自己不是國家干部吧。
“黃建發欠我三年多的工資啊!我&@%¥¥”
侮辱性的詞匯連珠炮一樣開噴,老頭兒激動的時候,一把抓住羅秘書的領口,“我過得有多辛苦你知嗎——”
另外兩個一起的老頭兒攔住他的時候,這個激動的老頭兒眼睛直接紅了,跳起來就要掐羅秘書的脖子。
不過有驚無險,張浩東輕松隔開,然后對老頭兒道:“黃家阿公,消消氣,跟羅秘書沒關系。”
老頭兒眼睛只是睜著,用力地睜著,然后喘著粗氣,發出了“嗬嗬”聲,那“嗬嗬”聲非常急促,劇烈起伏的胸膛顯示著他的激動。
原本黝黑的皮膚,連褶子都似乎一瞬間充滿了鮮血。
他是如此用力地攥著拳頭,牙齒緊緊地咬著,那是極端不甘心的憤怒。
他恨不得吃了躲藏在張浩東身后發抖的羅秘書。
“阿公,不要生氣嘍。”
陳家勝拿了一瓶水給老頭兒,“黃建發肯定該死的,東哥說了,就算躲進監牢,也活不出來。你不相信別人,還不相信東哥啊。”
“對不住啊,東仔。”
怒氣緩緩地散去,哆嗦著粗糲的手掌,接過了陳家勝的水,老頭兒潤了一下喉嚨,像是渴了,又像是掩飾自己的尷尬。
喝了兩口之后,他竟是突然哭了。
張浩東讀書并不行,但此刻他突然想起來學堂里學的“老淚縱橫”四個字。
三年多的工錢背后,會有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足為外人道,也不想。
羅秘書尷尬極了,而張浩東轉過身,對羅秘書道:“羅秘書,我們很快就走的,不會耽誤事情。”
點點頭,但羅秘書還是硬著頭皮小聲問道:“他們是……”
“黃建發一個縣甚至是一個村的。”
“……”
有些事情,深挖之后,就有些不禮貌了。
黃建發只是一個縮影。
嘭!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驚呼,熟悉的救護車鳴笛聲。
以及還有跑得比誰都快,一定要親眼看看死者面目的看客。
“死得好!死得好啊——”
攥著拳頭的老者像極了癲狂的瘋子,這一刻大抵上會有人冒出“包好”的念頭,但黃家的老頭兒卻并不會真去吃什么“人血饅頭”。
他只是想要發泄。
享受這以前從來未曾想過的一刻。
愉悅啊……
他甚至還雙手鼓掌,嘴里嚎叫著,接著又用拗口的方言說了一長串話,念念有詞,更顯癲狂。
那似乎是悼詞,但顯然不是念給這新鮮尸體的。
圍觀的人有的生理不適,有的則是還在墊著腳尖看看到底怎么個死狀。
嘭!
又是一個。
“死得好!死得好啊!哈哈哈哈哈哈……”
手舞足蹈的黃家老頭兒開心極了,而早就警戒的警察,這才將他帶走。
老頭兒也不反抗,任由拖走,然后在警車上哼著“白戲仔”的經典劇目《陳世美不認妻》,他可真是喜歡這個。
也只會這個,所以高興的時候,也就哼著兩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