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種可能性。”宋河豎起三根手指。
“厲害啊,你這就三種可能性干出來了?我才想到一種。”相曉桐豎大拇指,習慣性夸贊老公。
“第一種,類似于紅細胞的機制。”宋河說,“紅細胞稚嫩的時候有細胞核,成熟后細胞核就脫掉了,變色蟲的兩層皮可能類似,本來也是同一套遺傳物質,但是隨著生長成熟,有一部分遺傳物質脫掉了,測起來就很像基因洗牌。”
“我想到的也是這個。”相曉桐點頭,“想想紅細胞去核的優勢,比如更少的細胞器能帶來更強的變形能力,便于往毛細血管里擠,沒有dna沒法合成rna,病毒難以靶向入侵,代謝率低節省能量,雙凹碟圓形會形成更強的低滲溶液抵抗能力,這些好處套在變色蟲身上也行得通!”
“第二種,共生。”宋河說。
“你的意思是,這兩層皮有一層不是變色蟲的原皮?”相曉桐吃驚,快速眨眨眼,“你還別說,還真別說,確實很有可能啊!”
“為什么測出來基因變化?本來就是兩種生物,能不變化嗎?”宋河笑道,“南極那種苦寒之地,活著都不容易,比如一層真菌附著在變色蟲身上,互相吸收點養分,搭伙過日子,概率也很大!”
“第三種呢?”相曉桐問。
“南極科考站那幫學生手藝不精,設備也比較簡陋,測歪了。”宋河笑道,“變色蟲食腐的,身體表面很可能會黏著一層動物的分泌物,或者食腐菌類的分泌物,他們測基因的時候把這層外來的分泌物給測進去了。”
“但變色呢?”相曉桐說。
“變色不是因為基因重組,只是因為翻了層皮,或者色素細胞收縮舒張。”宋河指了指屏幕上有規律收縮的變色蟲,“章魚也能變色,但變成什么顏色基因都是一樣的。”
相曉桐點頭,“所以你認為變色蟲壓根不存在基因洗牌?”
“不存在。”宋河語氣自信,“這兩天詳細測一下就知道了,只是烏龍。”
……
兩天后。
實驗艙眾多大屏幕上掛著檢測結果。
還有動態的基因變化圖,基因鏈像爆破的大樓般炸成無數碎片,又快速重組成全新的基因鏈,但樓層徹底打亂,原先的一樓飛到了五樓上面,十樓又掉到了三樓下面。
宋河目瞪口呆,“臥槽?不是?還真能基因洗牌啊?”
“頭一回啊,你居然看走眼了?”相曉桐嘖嘖。
周圍眾多神童們也大為驚奇,難以置信站在各自的屏幕前來回翻看,想找出點破綻來,但越找越是鐵證如山,各種儀器分析的結果,都是變色蟲的細胞可以進行內部的基因洗牌。
這感覺好似考古學家扒開一座唐墓,發現里面擺著造型古怪的沖鋒槍,且無論用什么技術手段做年份測定,沖鋒槍的年代都是唐朝的,直接把多年學術信仰干崩塌了。
“這下行了……”宋河長嘆,“有的忙了!要是公布出去,直接開宗立派了,基因洗牌學!”
相曉桐把兩手舉過頭頂拍響,這是開會的信號,眾多神童們連忙聚集過來,所有人圍著角落長桌坐下。
所有人目不轉睛注視宋河,但宋河一副無可奈何的頹唐樣子,半天沒吭聲,苦笑不止。
“這情況給我干的,腦瓜子嗡嗡的,我都有點不知道怎么說了。”宋河撓頭道。
桌邊眾人笑容一樣的無奈,發現了唐朝的沖鋒槍,誰腦瓜子不嗡嗡響?
沉默片刻,宋河又說。
“當年我的恩師相曉桐曾經教導我,生物學唯一確定的事情,就是永遠有例外。”
神童們一陣笑,相曉桐臉紅,沒好氣地拍打他,“別講笑話了,說正事!你要不說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