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尖嘯聲猛然從姜沫口中迸發,炁息鼓蕩之下長長黑發愈發混亂地狂舞起來,斷春水卻在夜風中顫抖不已。
顧淮盯著她的眼睛,輕輕點了點自己眉心,示意她刺過來。
“啊”
姜沫發出一聲凄厲暴叫。
碧綠劍影閃過,空中蕩起陣陣綠影漣漪,本已蕭瑟的后花園飛起無數殘枝斷葉變得越發不堪。
顧淮望著那捂著臉飛奔而去的身影淡淡一笑。
笑意有些囂張得意。
人雖遠去,心靈上的那道鎖鏈卻更緊了。
一直目送那身影沖出后院門,他才轉過身來,望向黑暗中那個躲在籬笆墻后的白衣身影,淡淡道“夫人,夜深了,早睡早起皮膚好。”
白衣身影似乎顫抖了下,沒有回應。
顧淮走過去,并沒有在風蕭蕭面前停留,只是張開雙臂,雙掌上泛起一黑紅、一灰白的火光。
囂張如魔神。
回到府中內寢,他沒有驚擾已熟睡的小丫鬟,獨自盤膝坐在軟榻上,借著屋檐下燈籠的光芒取出一枚玉簡。
八九玄心訣。
翌日,臘月二十。
春節將至玉京城里愈發喧囂熱鬧,而三眼鴿風吼般的呼嘯聲從早到晚盤旋在玉京城上空幾乎沒有停止過,一份份邸報剛剛送進報亭就被百姓們一搶而光。
一夜過后朝堂之上翻天覆地。
大虞武官之首,中軍大都督虎帥東方崖上本請罪,陛下留中不發。
大國師魚真人上本請罪,陛下留中不發。
京兆府尹欒芳樹毒殺戶部尚書杜無止的案子震驚天下,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奉旨三司會審。
前軍都督僉事邱鴻被抄家。
另有小道消息傳遍京城,道門七宗之首的非常觀觀主正一真人正火速趕來玉京,要當面向陛下請罪;請罪原因眾說紛紜,但都說與從前京城大幫派細雨閣有關聯。
至于大大小小兩百多官員被革職查辦的消息已引不起京城百姓的興致。
地龍翻身般的朝堂大震動撩撥著無數人的神經,酒樓茶館街頭巷尾滿城人們都在議論,倒讓玉京城里顯得年味兒十足。
下午時分,鎮撫司后門駛出一前一后兩輛車駕。
前車里,顧淮側身坐著也不說話,只默默看著一身慣常黑裙黑褲的紅袖。
似乎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難受,紅袖低了頭,猶豫了下主動摘下面紗,羞怯地看過去一眼又低垂了眼眸。
身體卻向那邊挪了挪,悄悄把自己的小手塞進他的大手里。
顧淮揉捏著柔若無骨的小手,低聲道“信王世子表面上是個痞賴無形的浪蕩子,其實是做給朝廷看的,據說人可是長得瀟灑風流,信王四個義子也個個風采非凡堪稱人中龍鳳,這次你去了可以看一看,不過不許動心,不然本官可要罰你。”
紅袖紅了臉,忿忿瞪了他一眼,“胡說八道的。”
顧淮哈哈一笑,稍稍用力一扯,已把三品大宗師摟在懷里。
唇也印了上去。
灰暗天光招進逍遙游里泛起春天的色彩。
好一會兒。
“不許”
小手按住了大壞手。
大宗師一旦發力,大壞手也使不得壞了。
顧淮也不嫌寒磣,嘻皮笑臉的道“姐姐,我們去里屋吧。”